扬州人人皆知,江宜年爱妻如命。
直到婚后第七年,他将怀孕的师妹带回了江府。
“我守你这些年也够了,我们江家不能绝后。”
“师妹体弱离不得我,芙蕖院离我近,你搬走让她住进去。”
我没有争,只提了一个包袱,带着一个丫鬟出了侯府。
江宜年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平日就是太宠她了,还以为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姐呢,是该让她吃点苦头。”
众人也没当回事,只因我为爱远嫁扬州,在扬州没有去处。他们都笃定我一定会灰溜溜回江府。
可江宜年不知道,他变质的爱情,我崔嫣不要了。
我已经找好北上的商队船只。
我要走了,回清河去。
与沈季年定亲那年,他老娘忽地病倒,缠绵病榻。
沈季年典当家产,仍欠下药堂一笔还不清的债。
为帮他偿债,我白日投身绣房,指尖磨出血泡。
夜里奔波河边,替人浆洗衣物,双手浸得发白。
直到又一次去送还银两,我无意间踏入了药堂后院。
虚掩的门缝里,腻人的喘息声几乎烫伤我的耳朵。
只看见一件嫣红的肚兜滑落在地,雪白的肌肤交缠……
女子黏腻的声音传来:「季年,你那蠢女人还的几个辛苦钱,还不够我添盒新胭脂呢。」
我只当巧合,未及细思。
却听那男子应道:「那我下回,再多算她几分利钱。放心,这药堂都是我的,还能真让她把‘债’还清了不成?」
刹那间,我如坠冰窟。
只因那声音,分明是昨晚还哄着我说「等还清了债,我便八抬大轿来娶你」的沈季年。
我和高冷学霸一起穿越了。
但是,凭什么我是丫鬟,他是大少爷。
「余青遥,余青遥。」
「我能不能做你的一等丫鬟啊。」
被我揪住衣领的男人冷淡的转头继续看书,一言不发。
半个月后,我被前来府上做客的表少爷看上,点名要纳了我当小妾。
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着要不从了那少爷。
却见白日清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窗边,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乍一看,手上还拿着一根绳子。
「穿越过来没几天,就想嫁人了……嗯?」
我崩溃了:「不要冲动啊……」
我被辗转卖过四次,这一次我要服侍的是个哑巴。
哑巴名叫裴沐臣,是国公府的小少爷。
小少爷风光霁月,我一见便欢喜。
但他从不碰我,却在长明公主要与自己哥哥成婚当天,喝得伶仃大醉闯进我屋里,与我一夜纠缠......
后来大少爷战死,老爷说公主愿意改嫁于他,问他可否愿意时,我站在门口看见他眸中闪过一抹亮光,颤抖却又无比虔诚地比划着。
“儿臣定不负她!”
我摸了摸腹中胎儿,连夜收拾东西跑了。
可他却不管不顾地追了上来,眼眶通红双手飞快比划,全程我紧闭双眼。
我不在乎他要说的话,去父留子,是我进府后唯一的计划。
齐霄生辰这日,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生得眉目含情,弱柳扶风,盈盈一笑媚态尽显。
齐霄对她予取予求,不仅为她一掷千金,甚至要我让出正妻之位。
我们唯一的儿子被他罚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高烧不退,不治而死。
万念俱灰下,我割腕自尽。
只是鲜血尚未流干,我脑中却突然多了一段记忆。
原来,我与齐霄之间,竟都始于他的一场算计。
夫君答应我此生绝不纳妾,婚后对我百般疼爱,万般呵护。
可在我生产那日,却想用外室之子替换掉我的孩子。
我心灰意冷,带着孩子和天价嫁妆离开将军府,他却慌了,日日跪在我门前求和。
京中人传言我爹儿女双全却要绝嗣。
我爹恼羞成怒,却无法辩驳,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兄长跟探花郎跑了,阿姐被长公主抢入府后不愿回来。
于是,剩下的我成了我爹最后的希望,被日日教导千万不能学他们。
我拍着胸脯同阿爹保证,自己和他们绝对不一样。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小太监。
十月怀胎,我拼死为萧钰生下孩子,可他却转手将孩子扔进了丹炉。
“别怪我嫣然,大师说这个孩子会分走我的气运,让我错失帝位,我不能留他在这世上。”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等我登上皇位,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半分波澜。
我很想告诉他这孩子不是来分走气运,而是为他带来气运的。
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
若羌巫族,可观人气运,强者更是能左右他人气运。
一年前我怀上孩子,强行护住他的天子气运,现在孩子没了,他此生再也无缘皇位了。
当晚,我唤出暗卫传信故人。
“当年的赌局是我输了,你想要的一切,我会帮你。”
在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那天,夫君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回到府中。
「菀菀,雪儿如今怀了我的孩子,就让她做妾吧,但是你放心,我爱的人会一直都是你。」
柳雪儿一脸高傲地摸着自己已经大了的肚子,而沈舟看着她也是一脸浓情蜜意。
我看着自己深爱了七年的男人,笑着说好。
当我们被劫持,沈舟一脸慌张地抱着怀孕的柳雪儿离开了,再次见面时,我已经流产。
「菀菀……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怀孕了。」
而我只是看着他满脸厌恶。
「滚。」
他不知道,这场局是我设的。
家中逼我嫁裴烬那日。
我连夜翻他府邸,往他窗棂糊了三百张狗皮膏药。
次日收到回礼,一匣子治脑疾的安神丸。
我将他祖传的玉佩戴狗身上,他回赠十二扇春宫屏风堵我闺房,不让我出门。
霜降那夜我翻墙摔进他怀里,袖中暗镖不慎划破他脖子。
「楚霜」他扣着我后颈抵在朱墙上,「杀我要用穿心箭,就像那日你当掉的定情信物。」
他出征前夜送来的玄铁棺里,静静躺着我的当掉的玉珏与半封婚书。
京城中人人皆知我不愿嫁他,
可后来我却红了眼,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裴烬,求你,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