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玉 青石

漫漫修行途，青石抱在手。

十米黄土路，白玉阶上走；

筑起金钢骨，刻己身作舟。

欲消人间苦，须上万重楼。

这首从小就背诵不知多少遍的修行歌，此时回荡在黄文昭的脑海中。

武道无穷，无关种族，芸芸众生皆对武道修行有着无限的渴求。

天地间充满灵气，人族以丹田纳天地灵气入己身，才能开始这漫长的修行之路。

青石境便是将天地灵气由人体内的天脉充满整个丹田的过程。

而白玉境，则是将丹田的天地灵气扩散到人身体中除天脉以外周天十一脉的过程。

唯有做到丹田与周天十二脉全部溢满天地灵气，入金钢锻骨境，人方能开启灵识，审视自身修炼的进度。

而在此之前是做不到的，因此，为了在此之前明了自身修行的进度，经由一代代人的智慧，便有了青石，以及剑云山上那十米的黄土路，那十二阶的白玉阶。

黄文昭仿佛又回到那条青石路上，自己抱着青石，运转丹田，咬牙支撑，而后倒在了离起点六米处的地方。

他抬起头，看到仅仅只有四米远的前方，一个仿佛自己永远也无法追上的背影，已然踏在了那白玉阶之上！

那身影回过头来，赫然是陆剑铭的面孔。

天香楼飞烟阁之内，黄文昭呆呆地望着陆剑铭。

陆剑铭依旧满脸冰寒，打伤柳非烟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黄文昭，两年前，因为你横街罢市，辱市欺民，我与柳非烟看不惯便教训了你一通，没想到你竟敢如此记恨！”

黄文昭身体都在颤抖，仿佛又回到两年前被陆剑铭打到下跪认错的时候。

这两年来，他一直苦苦找寻复仇机会，本来都准备放弃了，直到今天。

天香楼的掌柜与主厨古师傅都不在，陆剑铭也不在身边，那一颗按耐下去的复仇之心又燃了起来。

黄文昭颤颤巍巍答道：“按你说的来吧，你待如何便如何。”

陆剑铭脸上的冰寒稍退：“柳非烟的医药费就算了，但你要承担天香楼的损失，并跟掌柜的道歉。”

“并且，你的这些跟班，你要保证他们不来生事！”

黄文昭不住点头：“一定！一定！”

“好，看在你只想让柳非烟躺半个月的份上，姑且让你回家只躺十天吧，”

说完，陆剑铭运转丹田，真气瞬间充满周天十二脉，全身上下覆盖淡白的烟气，一掌击在黄文昭的胸口，并未回头，背起柳非烟，出了天香楼。

管青青也随之而去。

黄文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着周围躺着这些世家子弟，轻声一笑，笑声中充满萧索。

管老头怔怔地看着依旧躺在病床上的柳非烟，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若不是他叫住了陆剑铭，这件事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管青青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放心，臭小子没事，看着伤挺重，那人也有留手，问题不大，服药静养即可。”管老头摆了摆手。

“劳烦神医了。”陆剑铭悬着的心也放下。

对于这种冲突，只要不超过一定限度，众世家都是放任子弟为之的。

过了许久，柳非烟慢慢转醒，第一眼便看到了青青红着的双眼，

他伸手替青青擦了擦眼泪，踉踉跄跄坐了起来。

“陆剑铭，太慢了，本少都快被人打死了！”柳非烟抱怨道。

陆剑铭看他醒了，微笑道：“你这不是还没死么？”

“你很想我死么？”柳非烟怒道。

管老头也悄然竖起了耳朵。

陆剑铭想了下回答道：“不想，若是你死了，没人给我惹事，想必我会过的很无聊。”

柳非烟听到这样的回答，笑了起来：“那是，本少爷可是惹是生非的天才！”

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管青青也破涕为笑，两个小酒窝印在脸上煞是可爱。

“饭还是没吃成啊，改天再去吧。”

管青青点点头。

“陆剑铭，我们该走了。”

“走吧，我背你。”

望着着出去的两人，管老头怔怔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管青青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坚定，她转头对着管老头说：“爷爷，我决定了。”

管老头这才回过神来，“你你真的决定了？”

管青青毅然点了点头。

管老头长叹一声。

闹市渐远，两人已然回到柳府已然傍晚。

因为平安节的晚上要举办平安宴，今日的柳府似乎比往常更加热闹。

并没有理会门卫不打招呼的无礼，陆剑铭背着柳非烟跨进了柳府的门。

大厅内，“兴德隆胜”的匾额下面，柳如是的办公桌已然被撤走。

几年前柳家的老家主便驾鹤西去，剩下的分家辈分高的长辈们也忙着跟自己的儿孙团聚，因此，柳府内辈分最高的人便成了柳如是。

按照规定，平安宴要先给辈分最高的长辈见礼，然后才能开始。

但今天，家主位的左面居然又设了一个座，在座的是一个红唇白齿，面容艳丽的妇人，她身着一身红锦，金银珠宝贵饰满带，除了异常的美感，亦有威严。

她身后也有一位身穿红装十一岁的小姑娘，她虽未长开，但灵气满满，五官姣好，日后必定是一明珠。

这贵妇人便是柳家大长老，柳家在中州的负责人，柳如是的妹妹，如山如海的姐姐，柳如絮。

她身后的小姑娘便是她的女儿，柳非雨。

柳如是跟她寒暄道：“妹夫真的是辛苦了，平安宴也不能与我们团聚，还得在中州驻守。”

柳如絮声如脆莺：“哥，没事的，仲财不打紧的，等平安宴过完，他会来看你的。”

柳如是呵呵一笑：“不打紧的，若空闲了，我去看望他，这么多年了，真是辛苦他了。”

柳如絮的丈夫许仲财虽然是无根浮萍，但却是天下闻名的生意圣手。

多年前与柳如絮相爱，入赘了柳家。

柳家在中州能够站稳脚跟也与他离不开关系。

家主与大长老的座位之下，柳如山，柳如海相向而坐。

柳如海身后站着一胖一瘦两少年，乃柳非春，柳非秋两兄弟。

柳如山身后只有一个少年，那少年只有十岁，眉眼俊俏，机敏聪慧，仪表堂堂，颇为不凡。

他乃是柳如山的独子，柳非凡。

柳非烟的这三个堂弟，自从柳非雨进门来就已经吸引了他们三人所有的目光。

只是柳非雨的眼神却不在他们身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众人皆在无聊地闲聊着，因为柳非烟还未到，家宴便不能开始。

聊着聊着，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大堂前。

陆剑铭一身青衣，面带笑容，和煦如春风。

背上的柳非烟面色略显虚浮，却也挤出一个笑容。

但当陆剑铭的脚刚放到大堂的地面上的时候，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外人怎有资格入我柳府的家宴？”

柳非凡，嘴角带笑，眼睛盯着陆剑铭，射出万道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