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要惊艳四座

初闻只是青涩的半调，可中段转而激进沉稳，就好似诉说着一位少女从青葱懵懂到待嫁闺中，小弦窃窃私语，如少女待嫁时不知是否能嫁得良人的忐忑不安。

众人还来不及惊叹，曲调骤然大转，悲切嘶鸣之声传出。

这声音带着控诉般的不甘，仿佛少女嫁做人妇后，与夫君吵架时的无奈与辛酸，就在众人沉浸在琵琶弦的悲伤中，曲子却在不知不觉又变了，调子明媚欢快，清脆爽朗，如少女再次抓住幸福。

宋贵妃唇角微抖，想起自己入宫前也曾青涩单纯，然而在这寂寞深宫的折磨下，她已然不复当年的单纯，甚至和皇上也曾多番吵架，回回都令她心碎。

可莫浅鸢的最后一段，也警醒了她。

有着三宫六院、莺莺燕燕的丈夫是靠不住的！唯有儿子当上太子，她成为太后，才能牢牢握住权柄！

看台端坐的容承御，目光始终紧锁在莫浅鸢身上。

虽说他原本对她的表现是有稍稍期待的，可也没想过会是这番惊艳。

一个才堪堪十四岁的深阁女儿，为何会有这种历经世事的心境？

她的曲子仿佛是在述说她曾濒临绝望，已经死过一回，而现在的她重获新生，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在场的人无不以为莫浅鸢曲子的故事只是表达闺阁女儿的一生，唯独容承御听出了她的弦外音。

容承御眉峰轻蹙，叫来赵珏耳语两句，“再查，莫浅鸢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的资料全都不准错漏。”

赵珏心下叫苦，连声应承。

因这首曲子引起好奇和怀疑的还有容景曜，想起莫浅鸢方才很不待见他的模样，他心中趣意大发。

众人心思各异。

尤其云岚，她是小门小户出身，对乐理并不通窍。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乐声中时，她只是盯着莫浅鸢，恨不得目光剜死这个小贱种。

不知怎么回事，她心慌得厉害。

尤其是莫浅鸢身上那件衣服，她左看右看，始终觉得很眼熟，可最近手头事情太多，她完全想不起来。

一曲弹完。

莫浅鸢缓缓起身，朝宋贵妃的方向一礼。

现场陷入小半刻的安静，最后由贵妃的掌声率先打破了沉寂，继而那些夫人小姐附和拍手。

宋贵妃高兴极了，因为莫浅鸢名声不好，她本来非常不乐意这桩婚约，这些年从未在人前提过，甚至还准备找个由头退了这桩婚。

如今一看，这莫浅鸢并非传闻中的一无是处，与她宝贝儿子倒有几分般配。

她寻思着，若是莫浅鸢这回能拿下第一才女，她便允了这桩婚约。

思及此，宋贵妃欣慰笑着，连连夸赞浅鸢的才能，并暗示她接下来的比试要好好发挥。

艳羡、称赞、惊叹、嫉妒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莫浅鸢。

浅鸢全当没看见，由始至终态度谦卑，宋贵妃心下对她更为满意。

转身下台时，莫浅鸢往云岚的方向瞟了一眼，云岚也正盯着她。

两人目光相撞，浅鸢斜斜勾了勾嘴角，眸光挑衅。

云岚气得不行，只恨不能冲过去直接扇她两巴掌。

适时，张嬷嬷神色慌张的小跑到云岚身后，冲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云岚登时脸色大变，惨白如纸。

莫浅鸢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几个丫鬟的牵引下，回去后台。

迎面又遇到下一位要上台的莫紫凝。

莫紫凝拉住她的胳膊，朝她投去一记威胁的眼刀，示意她记得进暗格。

浅鸢笑着点头应下。

进暗格正好，她正愁看不了好戏呢。

莫紫凝见她识趣，心下满意，扭着纤腰走得步步生莲。

今日，她要成为最瞩目的焦点，她要惊艳四座，将所有贵女都给比下去！

她越想越兴奋，只恨台后到台前有一小段距离，否则她巴不得装一对翅膀飞过去。

看台下，云岚的脸色越来越白。

因为张嬷嬷说，事先准备设计莫浅鸢的衣服不见了，她突然记起莫浅鸢上台时穿的那件衣服是她为凝儿准备的。

如果莫浅鸢真穿了凝儿的衣服，那凝儿穿的……

天啊！

她不敢再往下想，旁边有夫人跟她搭话吹捧莫浅鸢方才的表现，她也顾不得了应承几句。

“快，快去后台！找到凝儿，务必叮嘱她千万不要上台！”她紧紧抓着张嬷嬷的手，浑然不觉此时的手劲大得张嬷嬷的手腕被掐出紫红。

然而，她话音刚落，张嬷嬷甚至没来及挪一步。

就看到一袭镶金如意水蓝襦裙的莫紫凝缓步上台，脸上怡然，丝毫不知即将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