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会时因小产晕倒，我包臀裙下血流如注。

老公顾柏笙急忙捂住宋露的眼睛。

转而对我说，

「她害怕血，你是个成年人，自己去医院。」

众人唏嘘。

可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平静着自己去了医院。

回家当晚。

床单上那团蕾丝内裤碎得拼不出原样，散发着腻人的草莓香，这是第33次了。

我握着手机，没吭声，

只是回复了刚刚发来的信息，

【你就嫁给我，不行吗？】

「行」

1、

见我拿着手机出神，顾柏笙出声问：

「怎么，公司出了什么事？」

成婚五年，我们只有在谈公事时才能和颜悦色。

我淡淡解释是医院发来的复诊通知。

顾柏笙漫不经心解开衬衫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傲人的胸肌。

「你就是小题大做，不过是来姨妈了，还犯得着去医院。」

孩子已经没了，多说也是徒劳。

「今天估计是低血糖，才会这样，我下次注意。」

刚做完引产手术，我的语气也比平日软和许多。

顾柏笙目光闪烁，难得说要陪我复诊。

我敷衍一笑，把床上的内裤碎片打包放好，递给他：

「不必了，你有时间，让宋露多陪陪你放松放松。」

空气瞬间紧绷起来。

他捏着袋子，嘴角勾出弧度：

「多谢老婆，你这么体贴，让我这个老公无以为报。」

正说着，顾柏笙两手撑开将我压倒在床上。

我轻撇过头躲过他的吻。

手机上的工作短信叮咚不休。

顾柏笙眼神阴鸷，甩开我的手机：

「岳晚晴，你在装什么？就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你甩脸给我瞧？」

「我没有。」

腹部的撕扯让我痛得蜷缩在床角。

顾柏笙冷笑一声：

「结婚三年，你和我做不到十次。这次又假装肚子痛来避开我了？如果娶你的人是沈墨，你还会拒绝么？」

我咬唇不语，没用地流泪。

嘭的一声，浴室里传来水声。

我难掩悲切。

昏沉间，顾柏笙躺回床上。

如果我坦白孩子的事，一切会不会有转圜？

铃声响起，宋露那道甜美的嗓音传来。

接着是顾柏笙宠溺地笑：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收工。」

一个是仇家的女儿。

一个是自己一手扶持的流量女明星，娇美又听话。

是谁都会选后者吧。

我手握成拳，迫使自己入睡。

我请了七天假调理身体。

我妈却转了一张繁华的宴会照给我。

「岳晚晴，作为顾柏笙太太，你怎么可以缺席？别人会笑话岳家的。」

她强迫我去。

没法，我戴了口罩只身前往，想着到现场打卡就算给我妈交差了。

宴会来往的都是恩爱的夫妻。

让我觉得很刺眼。

我不想久待，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突发视力模糊。

我有糖尿病，需要打胰岛素针。

可东西却不在我包里。

一身华丽晚礼服的宋露拿着针筒出现，笑意发甜：

「岳晚晴姐姐，你是在找这个吗？」

没有及时打针的话，接下来我会狼狈晕倒。

我不能给岳家丢脸。

「东西给我，我立马走，不会影响你和顾柏笙调情的。」

眼前是宋露的坏笑。

她啊的一声往后一倒，细腰被一道熟悉的影子扶住。

我宛如看到了救星。

可顾柏笙向我投来陌生的眼神，冷然称呼我是家里的佣人。

他嗤笑道：

「你有糖尿病？别装了，如果想借此装同情，大可用别的法子。」

我怔住了。

他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羞辱我？

2、

顾柏笙接着说：

「两年前如果不是宋露给我换血，我顾柏笙早就死了。你不过是我家的一个佣人，居然敢对她这么无礼？」

他是在提醒我卑贱的身份。

宋露娇声微颤，噙着眼泪：

「顾柏笙，你别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当年的事，你也不要再提了，每说一次，我总是心惊胆战，生怕你在我眼前消失。」

顾柏笙重视宋露，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可是给他换血的人，明明是我啊。

我生怕他得知身上的血来自于我，只怕把血流干了也不会接受。

只好将此事隐瞒。

就算宋露顶替，那又怎么样呢？

顾柏笙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安排。

可我自从给顾柏笙换血后，身体虚弱得很，还得上了一型糖尿病。

每天需要用三支胰岛素笔注射。

这病，我瞒着所有人。

顾岳两家有着深切的利益往来。

顾柏笙的太太需要是个健康的女人。

我本想撑着病躯离开这里。

眼前混沌一片，我实在坚持不住。

我本能地想要去抢，无意间推翻了餐车。

宋露倒吸凉气：「我的裙子……」

服务员惊恐的声音响起：「顾少，我……我不是有意的……」

清凉绵软的奶油飞溅我脸上。

耳边是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

「一个佣人而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听顾总说吗，这样的人，就是会装可怜，还要伤害顾总的恩人，真是不要脸。」

「宋小姐一身高定，价值千万，看她拿什么来赔！」

我被蛋糕糊了半张脸，应该没人会认出我。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露带着哭腔摇着顾柏笙的手臂：

「顾柏笙，我的裙子和鞋子怎么办啊……」

眼前放大的是顾柏笙俊美无比的面容，他语气及其冷淡：

「把宋小姐鞋子上的蛋糕舔干净，我不追究你的责任。」

我满眼震惊地看向他。

我现在不能吃糖。

否则会死的。

顾柏笙轻笑说：

「犯了错，就得找机会弥补，这是我给你的机会，否则，我会立马取消合同。」

他意有所指。

他清楚我最在意顾岳两家的利益输送。

否则，当年我也不会任由爸妈安排，改名换姓陪在他身边，做他的初恋。

直到结婚前一天，他才发觉我是仇家的女儿。

因此记恨着我。

顾柏笙捏着胰岛素针，像逗弄小狗一样引我上前。

我认命苦笑。

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匍匐身子爬跪过去。

正要舔到宋露高高抬起的高跟鞋时。

顾柏笙一脸紧绷地喝道：

「够了！」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罩住我的脸和半个身子，将我抱到隔壁休息室。

看到我们亲密的举动，宋露的笑僵持在唇边：

「你是真的犯病了吗，你怎么不早说，还让顾总误会了。」

她狠狠地将针刺入我大腿。

我吃痛地往顾柏笙身上躲。

见我情况好转。

顾柏笙轻吐一口气，喃喃道：

「真庆幸你不是装病，免得我为数不多的良心又一次喂了狗。」

一想到他今天的羞辱，我的心仿若有刀在剜。

抹去脸上屈辱的泪水，我问：

「顾先生，现在我能离开了吗？」

这场戏，终究是要收场的，一如我和他的婚姻。

不等顾柏笙回答，宋露挽了他胳膊离开：

「笙哥哥，你看我接下来该换哪条裙子好看……」

我一瘸一拐地离开会场。

就当我救回来的，是白眼狼。

这样，我的心也不会这么痛。

打车回去的路上，宋露发了朋友圈，画面是她换上了更加耀眼的礼服裙，顾柏笙给她送花，她笑得既娇俏又甜蜜。

原来今天的宴会是顾柏笙给她举办的生日宴，我还上赶着去丢人。

真愚蠢。

3、

顾柏笙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他掰扯过我背对着他的身子：

「岳晚晴，我知道你没睡，你有糖尿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泛着病色，说话疲倦。

「对不起啊，让你有一个不健康的太太。我看过宋露的体检报告，她身体很健康，也适合为你生儿育女。」

质问我的男人瞬间灭去了所有气焰，他蹙眉：

「你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吧，她比我更适合当顾太太。」

顾柏笙气笑了，伸手探我额头的温度：

「你发烧了？说什么胡话，你和我离婚，不异于求死。」

他唇边的讥笑意万分真切。

「还是说离了我，去找你的白月光对吧？」

我叹了一声。

他揣摩出我这次是真的想离婚，脸上蹦出裂痕。

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拖着我要去江边看夜景。

夏夜清爽的凉风中，我想到我曾笑着抱住他肩膀：

「顾柏笙，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去长明江边散步，这样心情会好很多。」

他原来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他目光如炬地看我：「你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

两人陷入熟悉的沉默。

是宋露又一次将沉默打破。

「笙哥哥，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她客客气气地喊我一声晚晴姐，继而对顾柏笙笑意甜甜：

「你知道我在这里拍夜景，所以带着晚晴姐替我向佣人赔罪吗？我都说啦，我和品牌方关系很好，他们不需要让晚晴姐赔钱的。」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的感动荡然无存。

顾柏笙放开我，拢着她在风中凌乱的碎发：

「不来看你一眼，她不放心。」

我皮笑肉不笑，抬头整理衣领时，宋露轻快道：

「原来姐姐也有红手链呀，顾总和我也有一对，上面还有转运珠子，珠子上面还有他亲自刻的平安二字，姐姐的是不是也一样？」

我没嫁给顾柏笙前，曾做过一段珠宝设计的工作。

这手链原本是带着我对这场婚姻的所有祝福。

我喜欢长明江，也是因为我们定情此处。

没想到顾柏笙稍微加工，手链成为他和宋露幸福的见证。

顾柏笙有些紧张地瞥了我一眼，见我神色平静，轻轻牵过宋露的手：

「和她说怎么多做什么。」

我没有选择回车上。

随手拦了辆的士，经过垃圾桶时，我将手链脱下丢了进去。

第二天回到公司想要递交辞职书，顾柏笙却罕见的请假了。

我在茶水间冲咖啡，蹲下身子擦拭被咖啡粉弄脏的鞋面。

几道女声议论起宋露来：

「今早宋露来了一趟公司，给顾总送花，结果玫瑰花刺刺伤了她的手，你没看到顾总当时多紧张。」

「谁说不是，当场就把宋露抱进车上去医院，按我说，去晚点，估计伤口都愈合了。」

「上次岳晚晴流了那么多血，也没看顾总这样，两人真是名存实亡的婚姻。」

我慢慢站起身子，议论声被噪杂的高跟鞋声取代。

问了助理顾柏笙所在的医院，他果然在。

他正忙着给宋露上药。

我毫不犹豫地递交辞职书。

顾柏笙有瞬间的瞳孔微缩。

不过很快将宋露搂在怀里，唇边衔着寒意：

「行，你有本事。」

「但我敢说，岳晚晴，不出一周，你就会哭着回来求我，让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