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丈夫的养妹飙车撞了人。
他让我去顶罪。
我不同意,婆婆却在一旁尖酸刻薄:“不下蛋的母鸡,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天天捣鼓那破曲子,让你做点事怎么了!”
他的养妹哭得梨花带雨:“嫂子,我还小,我不能有案底,你没有工作,坐几天牢没关系的。”
一向儒雅的丈夫陆向恒冷漠地看着我:“苏晚,当年要不是你,瑶瑶早就被我们家正式收养了,这是你欠她的。”
我被这一家人恶心得发笑,坚决摇头。
陆向恒的脸色瞬间阴沉:“你别不识好歹,离开我,你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
我摘下戒指,扔在客厅冰冷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可以,离婚吧,希望你和你公司不要后悔。”
我转身就走,没拿任何东西。
身后传来他养妹的嘲讽:“一个家庭主妇,神气什么!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但她不知道,她所谓哥哥公司的写字楼,房东姓苏。
……
我刚走出家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陆向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接通,没有说话,只听着自己的心跳。
电话那头的语气冰冷,像是在命令一个下属。
“别闹了,回来把事情解决了。”
背景里,我清晰地听到林瑶瑶娇弱的哭泣声。
“哥,嫂子是不是还在生气啊,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骂她。”
听听,多会说话。
紧接着是陆向恒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安抚。
“不关你的事,瑶瑶,你别怕,有哥在。”
我胸口剧烈起伏,那股恶心感直冲喉咙,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进来,是林瑶瑶。
“嫂子,你别生哥哥的气,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我真的好怕,我不能有案底的,我的人生不能有污点。求求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短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紧接着,婆婆的语音发了过来,我点开,是她尖锐的叫骂。
“苏晚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陆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让你帮一下瑶瑶你都不肯!你是要逼死我们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连累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我听完,手指滑动,将他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一个个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想起陆向恒那句“你欠她的”。
当年我父母因意外双亡,作为他们好友的陆家收留了我。
而林瑶瑶,只是他们去孤儿院时,看她可怜随手带回来的。
就因为我的到来,本该落在林瑶瑶头上的正式收养名额,给了我。
这成了我一辈子的原罪。
无论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在他们眼里,我都是那个抢了林瑶瑶幸福的罪人。
可笑至极。
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
“苏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陆向恒,他的声音里压着火。
“回来给瑶瑶道歉,然后去自首。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出声,甚至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别逼我让你净身出户,苏晚,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也能让你滚回泥潭里。”
我麻木地听着他的威胁,内心毫无波澜。
我看着手机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那栋名为“东盛大厦”的宏伟建筑,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产。
我划掉陆向恒的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
“苏董,您好。”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稳定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王律师,通知租用东盛大厦16楼的‘恒天科技’。”
“我要单方面解约,让他们立刻准备搬离,一天都不要多等。”
王律师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百分之百的专业。
“好的苏董,违约清退通知书,我会在明早九点准时送达恒天科技。”
他补充道:“一切按我们当时签订的最严格条款办事,他们需要支付三倍的押金作为违约金,并且赔偿因清退造成的一切损失。”
“嗯。”我应了一声。
“另外,苏董,东盛大-厦本季度的租金收益报表已经发到您的邮箱,共计八千七百五十万,请您查收。”
“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心中一片平静。
婆婆口中那个“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的我,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打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唯一的合照。
照片上,陆向恒温文尔雅,我笑得一脸幸福,那时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手指长按,点击删除。
过去的温情,此刻只剩冰冷。
我走进家里的次卧,这里被我改造成了音乐工作室。
墙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奖杯,是国际金曲奖。
我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首复杂的乐谱,被婆婆称为“破曲子”的交响乐。
乐谱的右下角,署名是享誉海外的作曲家——“Wan”。
那是我。
为了和陆向恒结婚,我放弃了去维也纳音乐学院深造的机会。
他一直以为,我只是天赋不够,主动放弃了音乐梦想,心甘情愿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不知道,我只是换了个身份,继续热爱我的事业。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陆向恒找到了我的工作室。
他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环顾着这个他第一次踏足的房间,眉头紧蹙。
“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苏晚,跟我回去。”
他不是在求和,是在下命令。
我没有理他,继续在电脑上修改着我的乐谱。
他见我无视他,怒火更盛,走上前来。
“我已经让瑶瑶准备好了,明天我带她上门,亲自给你赔罪。”
他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这是对我天大的恩赐。
我冷笑出声,终于回头看他。
“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林瑶瑶。
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柔和下来,与对我的态度判若两人。
“瑶瑶,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瑶瑶刻意压抑的哭声。
“哥,嫂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会原谅我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向恒的眉头立刻拧在了一起,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责备,好像我是什么恶人。
“她没有生你的气,你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后,他对我皱眉。
“她还是个孩子,苏晚,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咄咄逼人?”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在他口中,只是个孩子。
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妻子,在他眼里,却成了咄咄逼人。
陆向恒见我无动于衷,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
他上前一步,怒声质问:“你真的要为了这点小事,毁了我们这个家吗?”
小事?
一条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的人命,在他口中成了小事。
我荒谬地看着他。
他激动地为林瑶瑶辩护,声音越来越大。
“你根本不懂她有多苦!她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
“不像你,苏晚,你至少还有过一个幸福的童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过。
我想起结婚时,陆向恒曾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
“从今以后,我只偏心你一人,我的所有物都是你的。”
巨大的讽刺让我忍不住发笑,笑出了眼泪。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林瑶瑶端着一杯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眼睛红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嫂子,对不起,我来给你道歉了。你别生哥哥的气。”
她说着,朝我走过来,脚下却“不小心”一崴。
整杯水,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我桌上未完成的乐谱手稿上。
那是我准备了半年的心血,是维也纳音乐节的邀约作品。
“啊!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乱地抽着纸巾,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可她的眼底,没有丝毫歉意,全是得逞后的挑衅和轻蔑。
我冷冷地看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有些东西毁了可以重做,有些人的良心,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林瑶瑶被我的话刺痛,脸色一白。
她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恰好”撞到了旁边的金属乐谱架。
哗啦一声,乐谱架重重倒在地上。
她也顺势摔倒在地,抱着脚踝,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我的脚!”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陆向恒,用尽全身力气控诉道:“哥,嫂子,嫂子她推我!”
我震惊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狠狠推开。
我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发麻,眼前阵阵发黑。
陆向恒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我怒吼。
“苏晚!我警告过你别动她!”
他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林瑶瑶,紧张地检查她的脚踝。
“瑶瑶,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林瑶瑶蜷缩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哥,好疼,我的脚好疼。嫂子她太可怕了。”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眼前这幕兄妹情深的画面,只觉得恶心至极。
后背撞在墙上的剧痛,让我彻底清醒。
我看着陆向恒紧张地抱着林瑶瑶,那副珍视的模样,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林瑶瑶蜷缩在陆向恒怀里,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哭着说。
“哥,嫂子刚才说,她要让你公司破产,让我们所有人都流落街头!”
公司是陆向恒的命根子,是他所有的骄傲。
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地瞪着我,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料到了他的反应,内心一片冷漠。
他忽然冷笑起来,满是嘲讽,一步步向我逼近。
“让我破产?苏晚,你以为你是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我刚和东盛大厦的房东续了五年长约,人家房东非常看好我公司的前景!亲自夸我是青年才俊!”
“就凭你?一个靠我养着,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家庭主妇?”
我看着他那张狂的脸,心里觉得可笑至极。
那个他口中无比看好他的房东,就是我。
而我,从未同意过任何续约,更没夸过他半个字。
我一言不发,转身从工作室的抽屉里,拿出律师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我把它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签了它。”
林瑶瑶见状,又开始假惺惺地拉着陆向恒的胳膊,演着她的独角戏。
“哥,不要,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因为我离婚。嫂子,我求求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这番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本就在爆发边缘的陆向恒。
他一把甩开林瑶瑶,拿起桌上的笔,龙飞凤舞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将协议狠狠甩到我身上,纸张划过我的脸颊。
他咆哮道:“滚!我成全你!”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陆向恒,你怎么活下去!”
他签完字,正要拉着还在抽泣的林瑶瑶离开。
他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他的合伙人,张诚。
陆向恒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开了免提,似乎想让我也听听他离开我后会有多成功。
“什么事!我现在很烦!”
电话那头传来合伙人焦急万分,几乎要破音的声音。
“向恒!不好了!出大事了!”
“东盛大厦的房东,刚刚派律师送来了违约清退通知书!”
“什么?”陆向恒愣住了,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
合伙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
“房东要单方面跟我们解约!说对我们公司的法人代表人品有问题!”
“还要我们支付三倍违约金!律师函已经送到公司了!”
陆向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煞白如纸。
他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住我。
我正拿着我的手机,慢条斯理地将他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拍了张照,发送给我的王律师。
然后,我抬起头,迎上他惊恐的目光,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