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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嫣，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了。」

男友江燃家里突然破产，我连夜飞回来，看着他欠款单上的天文数字。

我联系了最近的殡仪馆，接下了夜里背尸体的工作，一晚上4000。

「别怕，姐罩着你！」

一年365天，我上350天，没日没夜干了三年，终于攒够了420万，准备先买回江燃家里被查封的房子。

又是一天深夜，我利索地独自背起地上无人认领的尸体。

可这个尸体的手怎么一直在往我的胸前搭呢？有意无意的身体触摸让我觉得蹊跷。

我偷偷躲在门后，看着焚烧炉前一脸惨白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的电话，脸上都是笑意，

「燃哥，怪不得他们说，你这个女朋友的身材的确完美，那小腰可太细了，我心甘情愿掏这50万。」

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照片可没有真人带感，我这还有视频，你想要我发给你，她的喘息声，光听听我都有反应。」

……

1

我攥紧拳头通体冰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让我喘不上气来。

男人抹去脸上的白色，玩弄着手腕上的佛珠，开口试探，

「燃哥，沈嫣长得漂亮，身材好，还对你一心一意，你真没动心？」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燃哑着嗓子，

「她一个在殡仪馆上班的低贱背尸女，我怎么可能动心？」

电话里传来江燃的闷哼声和女人的呻吟。

我只觉得耳朵一片轰鸣，震惊过后是麻木地恍惚。

直到男人狠狠跺了一下脚，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那行，燃哥，啥时候你也能让兄弟们爽爽？反正你天天去夜店潇洒，上次是谁一晚上撒了30万现金？」

对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江燃的笑声传来，

「废话，那我总不能吃同一道菜啊，下次有机会！让你们好好尝尝！不过得让她洗干净！不然我总觉得她一身死人味…」

模糊的眼睛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低头看着身上洗到发白的衣服和手上的橡胶手套，永远洗不掉的尸臭味，指甲缝里嵌着不知名的组织碎屑。

即使回到家我把手泡在漂白水里，都很难去掉那股腐败的甜腥味。

因为这个工作，我不止一次如同过街老鼠般被邻居驱赶，

「赶紧搬走！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把阴气都带回来了！」

他们堵在楼道，把我的东西全扔出来，临走时她们还端出一盆水泼在我的身上，脸上都是鄙夷，

「快走！晦气鬼！」

电话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江燃扯着嗓子，

「行了，你快过来帮我想办法！明天沈嫣非说要买回我在郊区的那个房子。」

「那个小房子你不是送给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陪酒女了吗？」

江燃叹了口气，

「说的就是！谁知道沈嫣这么快就攒够钱了，真是麻烦，要不先让那个宝贝搬出去一段时间？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把沈嫣的钱要过来！」

男人调侃着，

「可不是，不然真等她攒够了钱，让咱们燃哥以身相许怎么办？哈哈哈……」

把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白天温柔地给我做饭，送我上班的男人。

「嫣嫣，真是辛苦你了！」

我以为我是为爱付出，谁知道最后我经历的大风大雨都是他给的。

男人挂断电话，又点开了语音。

「卧槽，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沈嫣这么正？馋死我了！」

上次？还有谁？我蹲在角落里不敢再想，我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丑吗？

谁都能来看我？然后对我的脸蛋，身材评头论足？占尽便宜？

指甲扎入手心，疼痛传来，我放弃传承师傅的衣钵，自废全部功法，毅然回国陪伴破产的江燃，本想着救赎后能获得同等的爱。

可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巴掌，被嫌弃，被占便宜，被拍视频……

我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容，泪珠大颗大颗落在地上。

「沈嫣！你的爱廉价，你也廉价！」

电话声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我都能听出来她压着笑意，

「沈小姐，明天您是要全款买郊区水墨江南的200平的房子？对不起啊，房主又反悔不想卖了，如果你诚心想买，还得再多给100万。」

我握紧手机，

「那正好，我不买了。」

对方没有听清，让我再重复一遍，

我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

「我说我不买了！」

不光不买，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2

跟经理说了请假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房间很小，小到除了床，我和江燃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我看向房间的每个角落，亲手织的毯子，自己做的陶瓷杯子，一切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江燃却每次都兴致缺缺。

也是，他一个万事无忧的贵公子怎么看得上这个狭小闭塞的房间呢？

拿出我刚来时候的小皮箱，把家里东西翻遍了也没有几样我可以带走的。

看着半个皮箱都装不满的东西，我坐在地上，眼泪滴落在地板上，晕出痕迹。

电话突然想起，是江燃打来的，我麻木地按了接通键，

「嫣嫣，你在殡仪馆吗？我找人给你送过去夜宵了，你可记得吃啊！公司还有事，我先挂了！」

说完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从来不吃辣。

可他每次都会给我定一份6元的中辣板面。

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怕我发现他在夜店豪掷千金，所以用一单外卖来试探我是否在上班？

曾经想不通的好像都想通了，我看向箱子里的东西。

高跟鞋小了两码，尖锐的鞋头把我的脚趾挤得生疼。

连衣裙的腰身勒得喘不过气，标签上赫然写着\"XL\"，可我因为劳累体重早就不够90斤了。

最可笑的是那顶儿童遮阳帽，他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这些都是江燃在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屈辱。

我盯着无名指上摇摇欲坠的戒指，尺码太大了，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生锈。

为了不让它滑落，我不得不用红线缠了一圈又一圈，那些猩红的丝线刺痛着我的眼睛。

「他最近家里出事，心情不好。」

我曾这样为他开脱。

现在才明白，分明是嫌我太缠人，耽误他在外头寻欢作乐。

这些敷衍的礼物，不过是他随手扔来的狗骨头，好让我安分地闭嘴。

我摘下戒指扔进垃圾桶，金属撞击桶壁的声响，像极了我那颗被戏弄的心碎掉的声音。

我拎着东西准备下楼，突然楼下传来女人撒娇的抱怨声，

「江总～你不是说带我去个好地方吗？这里墙皮都没有，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臭味。」

江燃的手搭在女人裸露的腰窝，指尖顺着裙子缝隙往里伸，女人发出暧昧的呻吟。

「这是我和别人住的地方，来这里不是更刺激吗？」

女人指尖划过江燃的脸，声音婉转动听，

「不要嘛…我不在这里。」

江燃叹了口气，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好，那去酒店。」

脚步声越来越远，我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空荡荡的手腕让我心里一惊，师傅给我的珠串呢？

此时电话响起，

「沈嫣，有个男人非要找你，你快过来看看吧。」

等我赶到殡仪馆，刚刚还假装尸体的男人一脸谄媚的朝我走了过来，

「呦…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妹妹。」

说完他紧紧钳制住我的手腕，黏腻的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涌，他凑近的脸喷着酒臭。

「来～一起玩玩？哥哥不会亏待你的，想要啥？我给你买。」

我猛地抽回手，语气冷了下来，

「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一听报警男人笑意更深，一把扯下我的工作牌，

「妹妹，报警？你耽误地起吗？你想报警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可是你这几天就别想再上班赚钱了！」

上班，赚钱他说得格外重，就好像断定我不会跟他找事。

我嘴角带笑，偏过头看着他，拿出手机拨通“110”。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骚扰我。」

警察局里，我才知道男人叫李泽，李氏集团的长子长孙，从小娇生惯养，目中无人。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很快江燃骑着他那个快散架的自行车赶了过来。

「嫣嫣！」

3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更觉得自己可笑。

江燃一到，男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他头凑过来，在我耳边不停说着，

「妹妹，我看你男朋友弱不经风，如果你不想让他明天顶着两个熊猫眼上班，最好按我说的做。」

我定在原地，一言不发，抬头盯着江燃脖子上的暧昧痕迹，

「嫣嫣，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一定会娶你的。」

情动时他附在我耳边说的情话到现在还让我记忆犹新。

可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

因为李泽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所以警察劝诫了几句就让我们走了。

出来后，李泽坐在车里，突然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环，另一根手指猥琐地从中间穿过，做了个下流的手势。

江燃瞳孔紧缩，眼中全是怒火，他上前攥住李泽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硬生生拽了下来。

「你他妈还来？？」

伴随一声怒吼，江燃拳头划破空气砸在李泽脸上，拳头撞击皮肉的闷响炸开。

原来江燃的演技这么好吗？如果不知道他们是朋友，我还真的以为他是在为我出头。

李泽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江燃冷笑一声，

「打我？我记住你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

「我要把证据都拍下来！我有钱！我要找最好的律师！」

李泽抬高音量，死死盯着我，

「精神损失费、医疗费、误工费……不让你赔的倾家荡产，我李泽两个字倒着写！」

没过一会儿，我和江燃便被保镖围住。

李泽站在最中间，猥琐的打量着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我也不朝你们多要！50万！」

江燃还想上前，却被人拦了下来，保镖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他蜷缩躺在地上，哀嚎个不停。

之前的我怎么舍得心爱的人受这种委屈呢？肯定立马掏钱了。

可今天，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江燃皱了皱眉，然后给李泽使了个眼色，李泽心领神会，上前来勾住我的肩膀，

「妹妹，我可告诉你，我这群保镖下手没轻没重的，如果你不赔我钱……」

他的眼神瞟向我的胸口，露出笑容，

「不赔钱也行，那只能你陪我……嘿嘿嘿……」

我冷漠地抬起头。

「好啊，那我陪你。」

「不行！」

刚刚还在地上痛到不行的江燃猛地起身，我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有什么不行的？江大少爷，我的照片和视频你不是都给他们看了吗？」

江燃表情一僵，神色也变得不自然，

「嫣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鼓掌为他叫好。

「江大少爷自降身份跟我玩装穷游戏，怎么？还没玩够？！」

我伸出手缓缓拉开衣领的拉链，肌肤一寸寸暴露在空气中，

「不是有机会想让别人尝尝我的身体吗？」

手指停在锁骨凹陷处，

「何必改天，就今天吧，如何？」

江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上前拽住我的胳膊，制止了我的动作，

「沈嫣，你疯了？」

我猛地抬手给了江燃一巴掌，一滴泪垂直落在我们中间的地面上。

我咬紧牙齿，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江燃！你我之间，生死陌路！」

江燃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双手握拳，

「沈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江燃，你耳朵聋了？我说了，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江燃脸色沉了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

「你一个背尸女，没了我，你能去哪里？嫣嫣，乖，你跟我回家，我可以跟你解释。」

我挥了挥手，不了。

江燃不知道的是，我根本不是背尸女。

我要回到我师傅的身边去。

做回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