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嫡姐嫁入侯府第三年，姐夫便突发恶疾去世了。

为保姐姐地位，母亲让她向我夫君秦然借种。

我原以为他会顾及那是我的亲姐，不会罔顾人伦。

可他却不以为意。

“这是你亲姐姐，我理应帮忙！”

我百般拒绝母亲和秦然不顾我有孕三月将我囚禁柴房，眼睁睁看着嫡姐和丈夫进了内阁。

撕扯间力度过重，加之情绪过激，导致我见了红。

可没有人能听见我的求救，我也从没有一刻如此绝望过。

孩子仿佛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父亲，悄悄的离开了。

而我的夫君却和嫡姐一夜叫了三次水。

1.

柴房的门打开时已是次日，秦然和母亲站在门外。

而我只身躺在血泊中。

秦然慌乱不堪的上前检查我的伤势，眼里止不住的心疼。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还疼么！”

母亲身边的刘嬷嬷老道，一眼就瞧出是小产。

“芙儿不怕，只要我还在，咱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犹豫片刻，继续道：“可阿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必须帮她。”

是啊，姐夫刚过世，嫡姐必须在一个月内有身孕才行。

那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明不白的牺牲了？

“昨夜之事实属无奈，毕竟她是你亲姐姐，我理应帮忙的。”

他看似是在解释求的我谅解，实则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什么实属无奈？一夜叫三次水？莫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我扭回头，不想与他争辩，浑身的疼痛感使我只想安静的回房躺着。

母亲不顾我身体，在一旁帮腔：“是啊，你姐姐怀上了，你也有了个依仗不是。”

她的话好没道理，姐夫在世时，姐姐也未曾为我撑过腰。

甚至在她嫁人后想把我加入首富家的傻儿子，好为她提供财路。

如今姐姐为了自己更是害死我的孩子，若不是我自幼研习医书，昨夜小产为自己施针，恐怕如今早已没了命。

这样的依仗不要也罢。

秦然命女使将我扶到偏殿，血液流了一地，才想起去唤大夫。

大夫说我骤然小产，寒气入体需得好生修养，否则怕是再难有孕。

“芙儿，这次你受委屈了，不过都是一家人，你这么贤惠想来也是能谅解的吧！”

当然，不然我便是不贤不孝的妒妇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失去的是我和他的孩子，可他却不以为意，一心想助姐姐怀孕。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的偏袒，姐姐的自私，早已将亲情磨没了。

“姑爷，快去看看素儿吧，她得知自己妹妹流产，哭的晕死过去了！”

母亲话音未落，秦然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卧房，似乎想到我的存在，回头犹豫。

“夫君且去吧，姐姐要紧！”

我强撑着身子，声音嘶哑着开口。

“还是芙儿懂事,等我回来。”

再无顾虑的他脚步匆匆，赶着去了姐姐院子。

“姑娘，你怎么就放任姑爷去大姐房里呢！”

玲珑掐着腰，替我打抱不平。

“无妨！”

毕竟，我不想要他了。

“你去拿着令牌去找长公主，替我转告她，就说一月后我愿意随她一起！”

2.

姨姐留在妹子夫家，传出去不算光彩。

他们怕我坏事，将我和玲珑禁足，就连大夫也只来了一次，再未出现。

而秦然则夜夜留宿姐姐的房中。

不出一月，姐姐果真被查出有孕，最高兴的莫属母亲和秦然。

当晚，秦然来了我房里，嘴角洋溢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如同以往，他坐下为自己斟茶，一饮而尽。

当初我被查出有孕也没见他这么得意。

“夫人，如今咱们也算是帮素素完成了心愿，你可高兴？”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姐姐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素素。

“她的孩子也就是侯府嫡孙，以后你也就有了仰仗”

依仗么？若是东窗事发，又当如何！

长公主已派人传信，三天后便有人来接我离开，暂且与他虚与委蛇几日。

“高兴！”

见我识趣，他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拽到他怀里。

“如今你小月也快好了，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我巧妙的躲开他的亲热，如今与他的每一次接触都无比恶心。

正愁没借口推脱时，母亲在门外开始哭。

“姑爷啊，素素有孕多思，吵着要见你，你看这如何是好啊！”

秦然亲呢动作一滞，双唇紧抿，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难不成他想留下？

“姑爷素素晕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秦然这才起身，整理了衣袍，朝我解释。

“芙儿，你姐姐她刚有孕，我去瞧瞧，万一有个闪失，与你也不利。”

他现下还不明白，一心想让我接受这个孩子。

“夫君快去，小厨房有刚炖好的燕窝，一并带着。”

秦然甚慰，附身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满足离去。

眨眼的功夫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好讽刺。

“姑娘，大姐和夫人明显就是故意的，你怎么也不劝说劝说。”

“玲珑，我对这些人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三日后我便跟随长公主离开长安城。”

“我可给你放了身契！日后…”

“姑娘，我不嫁人我跟着姑娘一辈子！”

玲珑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真是傻丫头。

3.

后日我便只是顾若芙，不再是秦府夫人。

离开前，再看看我精心布置的园子。

想不到一月没有出来，桃花已经盛开，这是我刚嫁入秦府，和秦然一起亲手栽下的。

记得那时秦然还说每年桃花盛开都会陪我来赏花，桃子也只给我一人吃。

如今已经是满树的桃花了，可当年的承诺早已经被抛诸脑后了。

今年的桃子一定很多吧！

“呦，妹妹也出来赏花啊！”

一转身就见母亲扶着满面春光的姐姐。

真晦气。

“妹妹，莫不是你还在怪我？”

“姐姐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侯府众人虎视眈眈，我必须有个后来继承家业，我也是为了咱们顾家啊！”

“姐姐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顾兰素作势要给我行礼赔罪，母亲哪里肯让姐姐如此，小心的扶起她。

“素素快起，哪有姐姐给妹妹行礼的。”

“顾若芙，我和你父亲就是这么教养你的？你难不成想逼死你姐姐么，你个不孝女！”

“您不配提我父亲，若是父亲还在世，你们敢吗？”

“姨姐和妹夫，多么荒唐，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啪！

母亲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姐姐她忍辱负重，你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我告诉你，你姐姐如今的孩子就是侯府嫡孙，日后想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胆敢阻挠，我就让秦然休了你！”

休我？怕是让你们失望了，两日后还不一定谁休谁！

“母亲，您别这样说妹妹，孩子日后还是要叫妹妹做小姨的，切不可断了亲情啊！”

嫡姐又做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她自小便是如此，每每欺负了我，都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跑去和母亲哭，母亲从来不问事情原委，对我非打即骂。

若不是有父亲庇护，我早不知被搓磨成什么样子了。

当年父亲也知道母亲和姐姐的作为，可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他便做主将我送到了太医院跟着院正学习医术。

直到父亲战死，母亲才想起我，将我接回去，本来是要将我嫁与富商家的傻儿子。

后来是秦然上门求娶，母亲贪图伯爵府的富贵和官身，最后也同意了。

可如今为了姐姐，她想让秦然休我。

真是我的好母亲。

秦然归家恰好撞见，快步走到嫡姐面前，温柔的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而后打横抱起姐姐：“我送素素去休息，你就在这跪着反省反省吧，是我太纵你了！”

可挨打的是我，委屈的也是我，为什么偏偏所有人都围着姐姐！

曾经有母亲，现在多个秦然。

直至天黑，我都没回去，我只是贪恋这缕花香，想我跪，那不能够。

玲珑来寻我，给我加了披风。

“姑娘，奴婢已经把咱们的铺子都转走了，秦公子一定查不出来！”

这些铺子是我嫁过来两年来用爹爹给我留的嫁妆经营的。

我从没避着秦然，甚至他还用过铺子的营收去抵过秦府的亏空。

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些断不能便宜了他。

“好玲珑，回去给你炖鱼吃！”

4.

长公主的人明日一早就到，我让玲珑清点一下我的嫁妆。

我要赶在离开前转移走。

果然不出我所料，本就不多的嫁妆还是少了很多。

我推开了一个多月没进的书房。

秦然习字，嫡姐研磨，好一个郎情妾意。

“妹妹来啦，快坐！”

仿佛嫡姐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而她的头上正簪着我的陪嫁。

“我今日来是想问我的嫁妆为何少了？”

秦然写字的手一顿，抬头。

“芙儿，有几件首饰你姐姐喜欢，我便做主送给了她，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

“你拿我的东西送人？”

“又不是外人，这是自家姐姐！”

如何不是外人，我恨不得和这些人全部断绝关系。

“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想着这些是父亲特意给你留的，我带上也能感受一下父爱！你不要怪然郎！”

“原是我没有的，姐姐这便摘下来还给你！”

说着便摘簪子，秦然不舍嫡姐委屈，转头怒斥我。

“岳父大人有什么好的东西全给你了，你姐姐拿几个又怎么了？”

说来好笑，嫡姐出嫁的嫁妆比我多出三倍不止，秦然也知晓，如今在这装好人。

既如此，日后我便和我孩儿仇一并讨回来。

“既然姐姐喜欢，那便借你带几日吧！”

“明日一早我想起祭奠一下我那可怜的孩儿，夫君可要一同前去？”

空气凝滞，安静的可怕。

“芙儿，孩子没了便没了，有什么可祭奠的，不如好好照看还未出世的孩子。”

秦然自然是不愿意的，我知道，可我没想到她如此绝情。

最后他只解了我的禁足，却没有任何悲伤之色，简直不配为人父。

一切都准备好了，终于要离开秦府这个虎狼窝，心里五味杂陈，一夜无眠。

次日我早早的起床，带着玲珑为我的孩儿上香。

是为娘的软弱无能，护不住他。

长公主的暗卫按照约定时间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