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年前，姜浩然家道中落，我倾尽所有，日夜照顾。

他曾握紧我的手，许诺此生不负。

我以为，苦尽甘来，等来的是婚礼。

却在他重回巅峰的庆功宴上，听见他与旁人细语：

“倾城身体弱，受不得委屈。”

“那秦小姐呢？听说你们有婚约？”

“婉歌不一样，她坚强独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的语气客气而疏离。

叶倾城，是能助他飞黄腾达的世家小姐。

我看着自己为他操劳憔悴的面容，六年付出，终究错付。

我转身，拨通父亲电话：

“爸，姜浩然的婚，退了吧。”

“联姻对象，就换成许明远。”

1

挂断电话，我站在宴会厅门口，指尖不知不觉已经把礼服下摆揉皱。

他正和几位亲戚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浩然啊，这次多亏了叶家，你才能东山再起。”

“是啊，叔叔，倾城帮了我很多。”

姜浩然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面部表情，挂上得体的微笑走进宴会厅。

到姜浩然身边后，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你来了。”

我点点头，刚要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别坐这，这位置有人。”

姜浩然制止了我，“去那边坐吧，那边还有位置。”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角落里服务员旁边的座位。

“这里是给重要的人准备的。”他补充道。

六年了，我依然不是重要的人。

我默默走到角落的座位，无人注意。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叶倾城一身香槟色礼服，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全场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

姜浩然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走向门口。

“倾城，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牵起她的手。

看着他们走向宴会中央，成为全场的焦点。

“那边那位是谁？”叶倾城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姜浩然随意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

“哦，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

六年的陪伴，换来的只是这样的称呼。

宴会正酣，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中。

一位侍者不小心被绊倒，手中的酒杯飞出。

姜浩然反应极快，一把将叶倾城护在怀中。

而我，被泼了满身的酒液。

玻璃杯碎片划破了我的手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倾城，你没事吧？”

姜浩然紧张地检查着她的状况。

叶倾城摇摇头，一点事都没有。

姜浩然这才看向我，目光落在我血迹斑斑的手臂上。

“婉歌，你去处理一下吧。”

没有关心，没有心疼，只有公事公办的客套。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

姜浩然已经转身回到叶倾城身边，低声安慰。

他们再次融入人群，谈笑风生。

没有人注意到我满身的酒渍和手臂上的伤口。

没有人在意我是否疼痛，是否难过。

我默默转身，朝宴会厅的出口走去。

没有告别，没有不舍。

我知道，他不会追来。

2

回到两人居住的小区，我站在电梯里看着楼层数字一点点上升。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比不上心口的酸涩。

推开家门，我摸索着打开灯，熟悉的家具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陌生。

我瘫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每一件物品都刻满了与姜浩然的回忆。

墙上的照片，是他第一次带我去海边时拍下的。

茶几上的马克杯，是我们一起在集市上淘来的。

书架上并排放着的两本同款书，是我们大学时一起熬夜复习的见证。

这些痕迹，提醒着我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什么。

曾经的甜蜜与此刻的背叛形成鲜明对比。

高中时，我一见钟情，偷偷在笔记本上写下他的名字。

大学里，我默默陪伴，为他熬夜做笔记，陪他复习到深夜。

姜家变故后，我倾尽所有，日夜照顾，不离不弃。

那时他抓着我的手，眼中含泪说：

“婉歌，我此生不会辜负你。”

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竟然天真地相信爱情能抵抗世俗的诱惑。

深夜，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我，姜浩然回来了。

他看见我独自坐在黑暗中，语气中带着责备：

“婉歌，怎么不等我一起回来？”

没有关心，没有歉意，只有理所当然的质问。

我抬头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却在这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叶倾城三个字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姜浩然接起电话，叶倾城柔弱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浩然，我胃好痛…”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面对我的责备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急。

“倾城，你在哪里？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你等我！”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拿起外套就冲向门口。

叶倾城的胃痛是天大的事情，我独自在家的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我呆呆地望着他毫不犹豫奔向另一个女人的背影。

心中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原来，我在他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3

第二天，叶倾城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秦婉歌，我们谈谈。”

她优雅地啜饮着咖啡，眼神却冰冷。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姜浩然现在需要的是我这样的女人。”

“叶家在商界的地位，是你这种小家庭出身的女孩永远无法企及的。”

她的红唇微微上扬。

“你陪他走过低谷，但登上高峰的伴侣只能是我。”

我冷眼看着她的表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叶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和姜浩然的感情，不需要第三者来评判。”

“你口口声声说我配不上他，那请问是谁在他一无所有时躲得远远的？”

叶倾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姜浩然人生低谷时的过客！”

“现在他重回巅峰，自然要找与他门当户对的人！”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引来周围顾客的侧目。

“你知道吗？昨晚他为了我，连你都不管不顾地丢在家里。”

我笑了，笑得很平静。

“叶小姐，你真可怜。”

“需要用别人的感情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你以为姜浩然爱的是你这个人吗？他爱的是叶家的资源和地位。”

叶倾城的眼中闪过慌乱。

“你胡说！浩然是真心爱我的！”

“是吗？那为什么他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过你们的关系？”

“为什么他还保留着与我的婚约？”

叶倾城的手开始颤抖，精心涂抹的指甲在杯沿上敲出不规则的声响。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她咬牙切齿。

“我比你更懂他的野心，他的欲望，他的一切！”

“你不过是他人生中的垫脚石，一个可怜的，被利用的工具！”

我依然保持着微笑，但眼神已经冷到极点。

“那你呢？不过是他通往成功的一张门票。”

“等他不需要叶家的时候，你猜他会怎么对你？”

叶倾城猛地站起来，手中的咖啡杯翻倒，液体洒在她昂贵的裙子上。

她却是没感觉到一样，俯身向我逼近。

“秦婉歌，你给我等着！”

就在这时，姜浩然推门而入。

叶倾城的表情瞬间变得楚楚可怜。

“浩然，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约我出来，说要我离开你，还泼我咖啡…”

姜浩然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婉歌，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他甚至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转身去安慰叶倾城。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荒诞剧，心中的最后留恋也彻底消散。

“姜浩然，你真的很适合她。”

我起身离开，背后传来他愤怒的声音：

“秦婉歌，我看错你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4

姜浩然回到家后推开房门，黑暗迎面扑来。

他摸索着打开灯，刺眼的光线照亮了空荡荡的客厅。

沙发上没有了她常坐的凹陷，茶几上没有了她惯用的马克杯。

墙上的照片被取下，留下几个浅浅的钉孔。

书架上的书只剩下他的那一半，另一半空出一道明显的缺口。

卧室里，她的衣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洗手间里，她的牙刷、护肤品全都消失不见。

厨房里，她最爱用的那套餐具也不见踪影。

姜浩然站在客厅中央，第一次感到这个家有多大，大得让他感到陌生。

他掏出手机，拨通秦婉歌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又发了条微信，显示“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他打开微博，发现自己被拉黑。

他尝试所有社交软件，结果都一样。

姜浩然的手开始颤抖，这是第一次，他联系不上秦婉歌。

六年来，无论多晚，她的电话总是通的。

六年来，无论多忙，她的消息总是秒回。

六年来，无论多累，她总是等他回家。

姜浩然第一次感到慌乱，他急忙拨通了共同好友李明的电话。

“喂，李明，婉歌在你那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浩然，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她突然搬走了，我有点担心。”

“担心？”李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你什么时候担心过她？”

姜浩然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听说许家公子最近在追求婉歌。”

“许明远？”姜浩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对啊，许家那个海归，家里做珠宝的。”

“听说两家已经在谈联姻的事了。”

“你别胡说，我和婉歌有婚约。”

“婚约？”李明冷笑一声，“你确定那还有效？”

姜浩然挂断电话，心跳加速。

许明远，那个从小就和秦婉歌青梅竹马的男人。

那个一直暗恋秦婉歌的男人。

那个家财万贯的男人。

不可能，秦婉歌不会这么决绝。

她一定是在生气，在闹脾气。

她一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她一定会回来的。

姜浩然这样告诉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等待。

等待秦婉歌回心转意，等待她回到这个家。

门铃声突然响起，姜浩然几乎是跳起来冲向门口。

“婉歌？”他急切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快递员，“姜浩然先生的快递。”

姜浩然失望地签收，关上门。

他随手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份文件。

《婚约解除协议》几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文件上，秦婉歌的签名已经盖好。

只差他的一个签名，六年的感情就将画上句号。

姜浩然的手开始颤抖，他终于意识到，秦婉歌是认真的。

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她真的要和许明远在一起了。

姜浩然扔掉文件，抓起外套冲出门去。

他必须找到秦婉歌，他必须挽回她。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5

我翻开手机，屏幕上显示他的十七个未接来电。

来自不同号码，却都是他的声音。

“婉歌，是我…”

“请你接电话…”

“我知道是你在听…”

我冷笑着删除语音留言，将第五个小号拉入黑名单。

姜浩然，你终于慌了吗？

六年的温柔以待，却不及叶倾城一个眼神。

我放下手机，任由它在桌面无声震动。

电梯门开启，许明远递来一杯热咖啡。

“在想什么？”

“没什么，过去的事。”

许明远的关心让我有些不习惯。

六年来，我习惯了微笑着接受冷漠。

办公室门被推开，助理递来一束花。

“秦小姐，又是姜先生送来的。”

这是第三十七束，上面附着他的道歉信。

我头也不抬，直接指向垃圾桶。

电话再次响起，是好友告诉我姜浩然和叶倾城在咖啡厅。

“叶倾城正在安慰他，那样子真恶心。”

我笑了笑，早已没有任何感觉。

透过好友发来的照片，我看见叶倾城贴在他耳边。

她红唇微启，眼神得意。

姜浩然听得专注，眉头紧锁，偶尔点头。

“听说秦婉歌跟许家公子走得很近。”

“她大概是看中许家的财力吧？”

“也是，毕竟你现在的状况，比不上许家。”

叶倾城的每句话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姜浩然的眼神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失望。

他相信了，真的相信了。

六年的朝夕相处，竟比不过她几句谗言。

姜浩然猛然起身，撞翻了咖啡杯。

“婉歌不是那种人！”

叶倾城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变成了委屈。

“我只是担心你…”

她握住他的手，掌心柔软而冰凉。

“我不想你受伤害，才告诉你真相。”

姜浩然的眼神软了下来，却又充满疑惑。

“你怎么知道婉歌的事？”

叶倾城眼中闪过慌乱，随即垂下眼帘。

“我只是听说的…”

姜浩然握紧她的手，声音变得温柔。

“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

叶倾城娇弱地靠在他肩头，眼中闪过得意。

姜浩然相信了她的每一个字。

他开始厌恶我，恨我的无情，恨我的现实。

六年的付出，在他心中变成了精心算计。

姜浩然在公司楼下等我，眼中布满血丝。

我走过他身边，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秦婉歌！”

“你真的爱上许明远了？”

我冷笑，甩开他的手。

“关你什么事？”

“你嫌我不够有钱，是吗？”

“你嫌我比不上许家的财力，是吗？”

“你就是这么现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