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为了照顾全家被贬的小青梅，未婚夫抛下婚约，自愿去塞北苦寒之地戍边。
京中三年大旱，我日日盼他归来娶我，可是书信寄出去一封又一封，从无一句回应。
第四年，我不再惦记他，自愿进山神庙侍奉山神，从此京城风调雨顺，再无旱灾。
未婚夫戍边归来，还带回了改名换姓的小青梅。
他看着我隆起的肚子黑了脸。
“萧文君，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这野种是哪来的？”
我对他爱答不理：“你不愿意生，有的是人愿意和我生。”
1
卫焱盯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怒火中烧，狠狠一巴掌落在我脸上。
“萧文君，我真是小瞧你了，我不过才离京三年，你居然就跟别的男人搞到了一起！”
他眼底满是杀意：“贱人，胆敢辱没我卫家的名声，说！这个野种是谁的！”
我被他一巴掌打偏了头，脸颊火辣辣的疼，一只耳朵嗡嗡的。
端着汤药进来的母亲吓了一跳，她连忙跑到我身前，惊惶地将我挡在身后。
“将军息怒，她肚子里的可是——”
“滚！这个贱人如此不要脸，也是你与人通奸生下来的吧！”
卫昭一把将母亲推倒在地，滚烫的汤药洒了她一身。
我连忙把母亲扶起来，也生出了怒气。
“卫焱，你我只是有婚约在身，并未成婚，你消失三年杳无音信，若我不另嫁他人，难道还要为你守节熬成老姑娘不成？”
卫焱一脸阴郁，狠狠盯着我：“你我婚约谁人不知，我看分明就是你耐不住寂寞！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我倒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淫妇！”
卫焱拽住我的头发就将我往外拖。
发髻烦乱，头皮被他拽得生疼，我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往外走。
母亲急得连手上的烫伤都不顾了，连忙上前想要护住我。
“将军，你误会了，她没有偷人，她怀的是——”
“住口！本将军还轮不到你们这对贱人来教我做事！”
他一脚踢在了母亲肚子上。
母亲的身子本就孱弱，被他狠狠一踹，脚下站不住，狠狠摔在了地上。
“娘！”
我惊声尖叫，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头磕在门框上，身子软绵绵地倒下了去，没了声息。
我心痛不已，目眦欲裂。
母亲被父亲和主母磋磨了一辈子，本想着我过上了好日子，将母亲接过来享福。
却没想到害了她。
卫焱怒气冲冲地将我拖进了祠堂，一把将我丢在台阶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今日就要好好审审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我认得她，是卫焱的青梅竹马——冯瑶。
她现在本应被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此刻却一身锦缎，袅袅婷婷地站在我面前。
想来应是卫焱冒着死罪，将她偷着带了回来。
冯瑶看着我浑身脏污，发髻散乱的狼狈模样，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勾起唇角：“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如此淫荡不堪的女人，你怎么配得上卫哥哥？”
我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卫焱不由分说地把我踹倒在地，手掌重重按进碎石里，尖利的石子刺穿手心的皮肤，疼得我一阵战栗。
“萧氏女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与我有着婚约在身，却和野男人通奸搞大了肚子，此等淫妇不配再做我卫焱的妻子！若你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把婚约退了，把那奸夫供出来，否则——”
他冰冷的眼眸中溢满了杀气。
“就别怪我清理门户！”
我心痛难耐地看着他。
当初他说会娶我过门，护我周全，不让父亲和嫡母继续欺辱我们母女二人。
所以我才会将自己做生意得来的所有钱财都送给了卫家，只为保他步步高升。
可是他拿走了我的钱，却始终不曾兑现诺言。
原来他心里另有别的女人，为了冯瑶，他吸干了我的血肉。
前来围观的街坊邻居们满脸鄙夷，纷纷指着我唾骂。
“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配嫁进将军府？”
“就是，一个低贱商女，卫将军看得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怎么有脸跟人私通的？”
卫焱见我不说话，怒气大盛，拔出腰间佩剑横在我的脖颈间。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包庇那奸夫？看来我必须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了！”
他手下用力，脖颈处传来锐利的刺痛。
我浑身一抖。
“阿焱，快住手！你不能伤她！”
婆母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猛地推开他，将我护在身后。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卫家的！”
一旁的冯瑶见状，不甘地咬着唇。
“伯母，阿焱三年未曾归家，这贱人肚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卫家的孩子呢？依我看，她就是个灾星！”
婆母狠狠瞪了一眼冯瑶。
“我说孩子是卫家的就是卫家的！你这小贱妇罪籍之身还勾引阿焱犯下死罪，你才是灾星！”
冯瑶委屈地伏在卫焱胸前，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卫焱心疼不已。
他不满地看着婆母。
“娘，你怎么也被这贱人给蛊惑了？她给你儿子戴绿帽子，你居然向着她？”
他怀里的冯瑶忽然开口道：“定是这贱人故意虐待威胁婆母，我记得三年前伯母还珠圆玉润一脸福相，现在瘦得形容枯槁，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
“定是她故意虐待伯母，好让伯母包庇她！”
卫焱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萧文君！我要杀了你！”
2
口中渗出丝丝血腥气，我嘲讽地看着他。
“婆母吃不饱饭，是因为京城三年大旱，而你又杳无音信，我只能独自赚钱谋生，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卫焱一怔，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冯瑶就惊呼一声。
“哎呀，看她脖子上是什么！”
卫焱面色骤然一变，猛地扯起我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红痕。
冯瑶掩唇惊呼：“哎呀，真是不知羞，竟然连和奸夫苟且时的痕迹都不知道遮一遮，这不是故意打焱哥哥的脸吗？”
我连忙护住打开的胸口，解释道：“不是的，是我之前日夜操劳，生了疹子，抓挠过后留下的痕迹，不是——”
“你还敢狡辩！”
萧景明狠狠将我掼在祖宗牌位前：“我不过离家三年，你就勾搭上野男人，连孽种都揣上了！竟还找这些可笑的理由搪塞我！”
“你住在将军府，何需日夜操劳？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些说得过去的，真是可恨！”
我的双膝狠狠磕在硬石板上，一阵尖锐的疼痛穿透膝盖。
小腹忽然一阵绞痛，我咬住惨白的唇，浑身颤抖不止。
婆母吓坏了：“快！快去请巫医！”
惯常伺候我的老嬷嬷连忙往外跑，却被卫焱一剑砍断了脚筋。
婆母看着失声哀嚎的嬷嬷，脸上怒火更盛。
“你这不孝子，连我也要忤逆吗？”
“母亲还要纵容这贱人到几时！”萧景明一脚踹翻铜盆，炭火溅在婆母裙角，“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还没嫁进卫家就怀上了野种，我看你是被她下了迷魂药了！”
一旁的冯瑶满脸嘲讽：“巫医可是专门侍奉神明的祀官，哪是她一个肮脏不堪的破鞋能请得动的？”
婆母失望至极，想要亲自出门去请，却被卫焱一把抓住肩膀。
“你还想对娘动手？！”
她难以置信地挣扎着，卫焱毫不留情地用力卸下了她的手臂。
婆母的惨叫声响彻祠堂，卫焱的脸色却丝毫不变。
“儿子这是为了保护你，省得你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我挣扎着想去看看婆母的情况，却被冯瑶一脚踹翻在地。
紧接着，卫焱的剑鞘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警告你们，这个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会后悔的！”
卫焱冷哼一声，抓着我的发髻将我拖到了街上。
冯瑶早就准备好了蘸了盐水的麻绳，我惊恐地看着他们。
“这个孩子的命比你们所有人都要重，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卫焱冷冷地看着我，冯瑶一脸得意地将我捆起来吊在树上。
细嫩的手腕被粗粝的麻绳磨破，盐水渗进伤口，我疼得浑身打颤。
冯瑶讥讽地撕烂了我的衣裳。
“既然你这般不知廉耻，那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荡妇的身子是什么样的！”
周遭百姓充满恶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要将我凌迟。
我屈辱地闭上眼睛。
卫焱取出弓箭：“你这贱人与人通奸，按照律例是该浸猪笼的”
“我念在你与我有着婚约的份儿上，大发慈悲给你机会，可你既然冥顽不灵，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处置了你这个奇耻大辱！”
我看着冰冷的箭芒，只觉得心底涌起彻骨的寒意。
“不，我的孩子，你不能……”
卫焱拉满弓箭，狠狠放出一箭。
我紧闭双眼，可却迟迟没能等到贯穿自己的那一箭。
“你是什么人！”
卫焱不悦地说道。
我睁开眼睛。
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素衣的人。
他手里握着那支箭，温和淡然：“将军，我乃山神庙的供奉住持，萧姑娘腹中的孩子不是您能伤的。”
卫焱一脸阴郁。
他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何曾有平民百姓这么对他说过话。
卫焱冷嗤一声：“她是我的未婚妻，又犯了履历，于情于理我都有权处置他，敢拦我，我看你是找死！”
那人依旧挡在我面前：“若将军实在气不过，可以前往山神庙，到时自会——”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人群里爆发阵阵惊呼。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一箭射穿了喉咙，失去了声息。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着，想要出声，嗓子却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文君，你是真饿了，连一个破和尚的床都能爬上去，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想娶你这么低贱的女人！”
“孩子……”
我终于发出了声音。
“孩子是山神的！”
3
“啊！”
我眼前一黑，发出痛彻心扉的尖叫。
肩膀被一箭贯穿，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视线一片模糊。
铁器撕裂皮肉的痛楚弥漫全身，我每呼吸一口气，连同肺腑都疼得痉挛。
我像片叶子一样被吊在树上晃来晃去，下腹忽然一阵坠坠的疼。
孩子，我的孩子……
我不顾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气，卑微地恳求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你……去找巫医……救救……”
卫焱却毫不留情地搭上了第二支箭。
他眼里带着凛冽的杀气，瞄准了我的肚子。
“你这贱妇！居然还敢口出狂言玷污山神！我今日定要将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祭天！”
巨大的恐惧将我淹没，我感受着肚子里那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在缓缓失去生机。
我将他当做生命去呵护，照顾，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而去吗？
站在一旁的冯瑶忽然开了口：“焱哥哥，既然她与山神庙的和尚通奸怀上了野种，又恬不知耻地说这孽种是神胎。如此玷污山神，万一神明发怒，降下天罚，岂不是害了京城百姓？”
“就这么一箭射死她也太便宜她了，不如咱们将她弄到山神庙去，当着山神的面将她烧死祭天，也好平息山神的怒火。”
我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卫焱一步步向我走来。
“你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他一剑砍断麻绳，任我重重摔在地下，肩膀上的伤口再度撕裂，血流如注。
卫焱冷哼一声：“水性杨花的荡妇，我今天就要用你来祭奠山水湾，平息神怒，也让其他女人看看与人通奸的下场！”
我像一口破麻袋一样被他们拖到了山神庙。
粗粝的土石将我身上的皮肤磨烂，露出鲜红的血肉，沾上脏污后看着分外恶心。
冯瑶把一盆盐水泼在我的伤口上，灼烧般的疼痛瞬间让我泪流入住。
她得意地看着我：“得先把你身上的污秽洗干净，免得冒犯了山神大人。”
我额头布满冷汗，疼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们……不能这样……这孩子，孩子……”
“给我把她的嘴封起来，可千万别让她的污言秽语冲撞了山神大人！”
侍卫用一块破抹布彻底堵住了我的嘴。
我被绑在一个石像上，卫焱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将我脸上的惊恐与求饶尽收眼底。
他得意地勾起嘴角：“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原本给过你机会供出奸夫是谁，可你执意包庇，现在想求饶也没用了！”
他拿着火把，一步步向我走来。
冯瑶看着我隆起的小腹，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焱哥哥，听说与人通奸怀上野种，肚皮是黑色的，不如就让乡亲们好好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卫焱目光一冷，将我身上最后一丝遮羞布也撕了下来。
果然，小腹处隐隐有黑气环绕。
他的脸色更黑了。
周遭的百姓纷纷惊呼。
“果然是个野种！”
“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快杀了她！”
“烧死她！若是触怒了山神，京城又要大旱了！”
我绝望地挣扎着，可身子被死死绑在石像上，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卫焱将火把丢在了我脚下的木柴上。
烈焰瞬间升腾而起，将我吞没。
我眼前阵阵发黑。
原来痛到极致是会麻木的。
浓烟之外，百姓们纷纷叫好喝彩，我想要流泪，可眼睛被熏得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对不起，宝宝，娘亲没能保护好你。
我们来世再做母子。
我缓缓闭上眼睛。
小腹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凉意。
随着凉意慢慢扩大，我身边的火竟奇迹般地慢慢熄灭。
天边划过一道惊雷，刺眼的闪电划破天幕。
“下雨了？怎么会忽然下雨呢？”
百姓们纷纷惊愕，卫焱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握紧了手里的剑。
冯瑶失声尖叫：“定是这贱人触怒了山神！快杀了她！”
卫焱双目猩红地举起剑向我刺来。
轰隆一声巨响。
山神庙里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何人在此喧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