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加班到凌晨，外面下起了大暴雨。
想到家里提了车，我打电话让老公来接我。
三十八通电话全被挂断。
再打，他破口大骂：“这么大的雨你都不愿意自己开车回来，叫我开车来接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别跟我耍这种心机！”
我问：“一辆电动车怎么开？你就不怕我遇到什么危险吗？”
他笑得古怪：“你不照镜子吗？长成你这样不倒人胃口都不错了，能遇到什么危险？”
1
结婚三年，我和老公终于攒够钱买一辆代步车。
提车时，他信誓旦旦跟我说。
“老婆，咱家车的副驾驶永远属于你，以后老公接送你上下班。”
可除了第一个星期。
之后每天他都有不同的理由拒绝接送我。
我为他找借口，工作累，同事奇葩，领导刁难，房贷压力大，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分来接送我。
还安慰自己骑电动车可以省油钱。
如果不是下暴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麻烦他。
其实在给他打电话前，我已经尝试了打车，可雨太大了，没有一个师傅接单。
电话那头，孙浩还在喋喋不休的挖苦我。
“淋雨是淋不死人的，大不了你开慢一点。”
“我不来接你，还不是家里没钱，你公司那么远，来回一躺你知道要用掉多少汽油吗？”
“要是你每个月能多赚两千块钱，也不至于我开个车还畏手畏脚的，家里都这样了，黄佳，你觉得你想当大小姐享受司机接送，现实吗？”
我站在公司楼下，浑身发凉。
“我不想当大小姐，现在雨太大了，我电动车没法开，你来接我这一次也不行吗？”
孙浩叹了口气：“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不是不愿意来接你。”
“公司每个月报销的油费都是固定的，今天晚上来接你，明天我还怎么开车去上班？”
我被气笑了，他还能找更荒谬的理由吗？
孙浩似乎也意识到站不住脚，却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么多年没有车你不都是自己回来的，行了行了，你赶紧回来吧，别跟我磨磨唧唧的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打车软件没给我一点机会，通话三分钟，仍旧无人接单。
天好像破了个洞，我站在檐下，雨势比打电话前更大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孙浩发了消息过来。
“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在楼下便利店帮我买包烟，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转了五十过去：“油钱我给你报了，你来接我。”
转账被秒收。
然而，对面却迟迟不回信息。
叮一声，这次是打车软件发来的。
看到司机师傅接单的一瞬间，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2
妈妈被浑身湿透的我吓了一大跳。
“她爸，赶紧起来，闺女回来了！”
爸爸衣服都没穿好，就从房间窜了出来。
看到我的样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眼圈霎时就红了。
洗了个热水澡，喝下妈妈熬的姜汤。
我冰凉的手脚才暖和起来。
妈妈把枕头抱到我的房间，问我是不是和孙浩吵架了。
我依赖地扑进她怀里，眼泪悄悄流出来。
“没有，今天加班太晚了，他估计是睡着了没接到我的电话，我打车过来的，不过车子不能进咱们小区，才淋了点雨。”
“妈妈我好困，明天还要上班，我先睡了。”
妈妈轻拍着我的背，一言未发。
一觉睡醒，我打开手机，有五十多个未接来电。
还有数条微信消息。
解锁屏幕后，那些消息争先恐后跳出来。
“你到哪儿了，别忘了买烟。”
“你不会是睡在公司了吧，睡公司也要跟我说一声啊，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你是死了吗，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见？”
“不回消息，是不是在跟别的野男人鬼混？你他妈要是敢背着我在外面卖，我杀了你。”
满屏都是孙浩的谩骂。
家庭小群也多了一百多条未读信息。
公婆也在小群里。
原以为是他们知道我一晚上没回家，担心我，匆匆点开，却看到公公凌晨说雨太大，养鸡鸭的雨棚被冲垮了，叫孙浩和我回去修。
孙浩回了句我夜不归宿，便开车回了乡下。
紧跟着是婆婆发了一条60秒的语音。
“夜不归宿？真是丧尽天良了，我要问问她爸妈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居然养出这种娼妇婊子来！”
咒骂声还在继续，孙浩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我想挂断，手滑不小心按下了接听。
他沉着声音，一上来就是质问。
“你昨晚上去哪儿了？看到群里消息了没，看到了就赶紧请个假回老家，给爸妈找找家里的鸡鸭。”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孙浩，没想到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那些畜牲，你有没有良心？”
孙浩火了：“少给我作，你一晚上不回家的事我先不跟你计较，爸妈年纪这么大了，养点鸡鸭不容易，更何况那些鸡鸭还不都是给你坐月子准备的。”
“你别辜负了老人的一片心意，张口闭口畜牲畜牲的，说话这么难听，要是让爸妈听到得多寒心。”
“你赶紧回来，我还赶着去上班呢，这个家现在哪里不要钱，就你那点工资够干啥的？好话不说二遍，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啪一声挂了电话。
我脾气也上来了，胸口剧烈起伏，打定主意不听他的。
他没把我当老婆，我凭什么上赶着回去伺候他爸妈？
公婆年年都说鸡鸭是给我补身体才养的，可结婚三年，婆婆每次夹到我碗里的都只有汤里剩下的鸡皮。
洗漱完，妈妈把牛奶和三明治塞到我手上。
又拿出车钥匙：“走吧，好久没送我家小公主去上班了，再体验下妈妈的副驾驶。”
我笑着挽上妈妈的胳膊，刚想撒娇，妈妈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婆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断断续续传出。
“亲家母，你知不知道佳佳去哪儿了？”
“她一晚上没回家，我和孙浩他爸特别担心，原本想出来找找她，没想到昨晚上雨太大了，路被冲垮了，我家那老头子腿脚不好又心急，在路上摔了一跤……”
妈妈听到这话，立马回道：“佳佳在我这儿，我马上叫她回去接孙浩他爸进城看病，你别着急。”
电话挂断，妈妈皱着眉。
似乎是想说我不该任性，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把钥匙放到我手里。
“佳佳，妈妈教过你，一家人最重要是的沟通和包容。”
“不管昨晚是什么原因，如果你还想和孙浩过下去，就不能一声不吭回娘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