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月怀胎，我拼死为萧钰生下孩子，可他却转手将孩子扔进了丹炉。
“别怪我嫣然，大师说这个孩子会分走我的气运，让我错失帝位，我不能留他在这世上。”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等我登上皇位，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半分波澜。
我很想告诉他，这孩子不是来分走气运，而是为他带来气运的。
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
若羌巫族，可观人气运，强者更是能左右他人气运。
一年前，我怀上孩子，强行护住他的天子气运。
现在孩子没了，他此生再也无缘皇位了。
当晚，我唤出暗卫传信故人。
“当年的赌局是我输了，你想要的一切，我会帮你。”
1.
痛了一整晚，我终于平安生下麟儿。
萧钰很高兴，抱着孩子说去祈福消灾，我放心不下悄悄跟去，结果却看见他亲手将孩子扔进满是大火的丹炉。
“不，不要。”
反应过来的瞬间，我嘶吼着冲向丹炉，却被萧钰死死拦住。
“别怪我嫣然，大师说这个孩子会分走我的气运，让我错失帝位，我不能留他在这世上。”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等我登上皇位，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半分波澜，仿佛被他扔进火中的只是个寻常物件。
“什么分走气运，这孩子明明是……”
我挣扎着想告诉他真相，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
若羌巫族，可观人气运，强者更是能左右他人气运。
一年前，萧钰被奸人所害，天子气运将散。
我知他心怀天下，不愿让他就此错失皇位，所以冒险怀上他的孩子，将自己的气运与他相连，这才保住了他的天子气运。
本以为他会继续心之所向，可没想到自从我有孕之后，他就开始宠信方士，一心求仙问道，以增强气运登上天子之位。
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出生后，他能有所收敛，肩负起身上的责任。
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听信谗言，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萧钰，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忍心……”
我哽咽着质问，却被萧钰厉声打断。
“不管是谁，只要他他阻碍了我登上皇位，我都要把他除掉。”
“嫣然，你懂我的，你也不想让我失去皇位吧。”
萧钰看着我，眼中透着一股阴鸷。
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了皇位，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挣扎着想去救孩子，却被他死死拉住手腕。
“你来的正好，大师说有你在这阵法才能成，你就在这儿安心送孩子走吧。”
萧钰一挥手，几个嬷嬷将我按住跪在丹炉旁。
几个道士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炉火中，孩子的声音逐渐衰弱、消失……
泪水打湿我的脸颊又被炉火的温度烤干，萧钰就这样在旁边定定看着，神色始终如常。
看着他那冷漠的神情，我忽然开始后悔。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强行干预他的天命。
2.
不知过了多久，厅里的人终于散了，我的孩子就这样在我面前变成了一捧清灰。
我抱着那小小的一盒骨灰呆坐到晚上。
萧钰忙着宴请好友，庆祝自己又除掉一个障碍，我抱着孩子的骨灰准备出府安葬。
路过前厅时，屋内正欢声笑语。
“恭喜殿下，离帝位又近了一步”
“为大业甘愿牺牲亲子，殿下果然够果决。”
萧钰满脸笑意，听着众人吹捧。
几个年长的朝臣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说道。
“殿下，那毕竟是您第一个孩子，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是啊，气运之事变化莫测，那孩子……”
萧钰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
“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乡野村妇生的孩子，有什么好可惜的，若他真能助我登上皇位，那才是不枉这么早死。”
“再说了，等我登上皇位，还怕没孩子吗。”
周围一阵哄笑，纷纷跟着附和。
“殿下所言极是。”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心被利刃穿透。
泪水滑落脸颊，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孩子都是这般低贱，这般无所谓。
可明明当初，是他先说的喜欢。
三年前，我离家历练来到中原，意外结识了萧钰。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身负天子气运，我不想与他纠缠，是他一直追着我，说喜欢我自由张杨。
我四处游历，他便一直暗中跟着，假装偶遇。
我看见百姓生活疾苦，想要帮扶，他便利用皇子的身份，为当地百姓减免赋税，发放农具。
相处日久，我看出他心怀天下，也对他暗生情愫。
后来他被奸人暗害，我冒险怀上他的孩子后，他更是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将我立为正妃，还说此生只爱我一人，永不立侧妃。
可没想到才短短一年，他就变成了这样。
听信谗言，毫无当年的志向，甚至为了皇位，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抱着孩子的骨灰黯然离开。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策马来到郊外，我将孩子的骨灰撒入河中归于自然，然后唤出暗卫传信故人。
如今孩子没了，萧钰的气运终是保不住了，我也该遵守曾经的承诺。
当年，就在我准备强行护住萧钰气运只时，一位故友便劝过我，说萧钰心性不定，易受他人蛊惑，注定留不住这天子气运，就算我强行护住一时，也护不了一世。
当时，我自以为赌上我巫族圣女的气运，定能扭转乾坤，便与故友定下赌约。
若我能保住萧钰的气运，故友便一生为臣辅佐萧钰，若我失败，便助故友实现心中所想。
如今孩子没了，当年的赌局终究是我输了。
我会遵守约定。
3.
做完一切回到王府，一黑衣侍卫早已等在寝殿。
我认得他，事宁王的侍卫。
“王妃万安，宁王殿下约您一见。”
宁王？相见？
我有些迟疑。
宁王萧睿，皇后之子，萧钰最大的对手，我和他接触不多，只听说他为人心思缜密，心狠手辣。
他约我见面难道是想拉拢我？
虽然不会和他联手，但我还是答应和他见面。
皇帝四子三女，大皇子醉心书画，不参与党争，二皇子萧睿和三皇子萧钰明争暗斗势同水火，四皇子母族式微只能依附萧睿，三位公主两个成亲，一个待嫁。
如此形势，也只有这个宁王萧睿才有些利用价值。
这朝堂注定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不如就从他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闭门修养。
萧钰对外说我的孩子刚出生便夭折，更是不让任何人来看我。
不过这也正好让我有时间将他散去的天子气运转送他人。
没了天子气运加持，萧钰手下的臣子接连出事，气的他整天在府中摔东西。
半个月后，我借口为孩子祈福前往千佛寺上香。
萧钰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没心思管我。
我轻装简行出了府，没走多久，路上便挤满了百姓，嘴里还高呼着‘神女’。
打听过才知道，他们都是自发前来欢迎永安公主回京的。
永安公主萧潇，排行第七，是皇室唯一到了年纪但没有出嫁的公主。
只因钦天监说公主福泽深厚，能为皇室带来福运，所以陛下便迟迟没有给公主选婿。
这些年她游历在外，创立济善堂行善赈灾，深受百姓爱戴，只是没想到这善名都传到京城了。
这阵仗，倒是比皇帝巡游的声势还大。
我正要吩咐车夫改道，谁知公主的轿辇竟先行避让，为我腾出来一条路来。
“神女竟然为晋王的马车让路，果真如传言般谦和有理。”
“那当然，神女可是能为大邺带来福运之人……”
见此举动，路上的行人更是纷纷赞扬。
我轻叹一声，还真是会收拢人心。
我没有下车与她相见，同样，她也没有寒暄的意思。
4.
来到寺庙，萧睿遣退僧人，早已等候多时。
简单寒暄几句，萧睿终于表明来意。
“眼下萧钰气运尽散，不知圣女可愿与我结盟，共谋大业。”
“只要圣女助我登上皇位，将来本王必以皇后之位待之，巫族也可凭此回到京城，恢复往日荣光，何乐而不为呢。”
我猜的果然没错。
只是很可惜，皇后之位，家族荣光，都不是我想要的。
前朝时，巫族曾举全族之力帮助一位皇子登上皇位，那人也曾许诺皇后之位家族荣光，可最后巫族却落得家族尽灭的下场，只一旁支得以留存。
自那以后巫族便多了一条族规，任何人不得参与储位之争。
帝王的许诺可信不得。
“王爷太看得起我了，我虽是圣女但实在能力有限，恐怕帮不了王爷什么，皇后之位更是承受不起。”
萧睿眉头微皱，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
他冷哼一声，语气多了些不耐烦。
“你入局太深，早已无法脱身，我现在气运初现，你有什么理由不帮我。”
“皇后之位，多少人求而不得，本王没嫌弃你嫁过人生过孩子，你倒还推阻上了。”
“当年你的族人当年像狗一样被赶出京城，你莫不是也当狗当惯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笑了。
这般高傲的性子，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他根本看不上巫族，若不是需要巫族助力，他恐怕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不过我也一样，若不是需要他帮忙，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我的确不能和殿下结盟，但我可以帮殿下一个忙。”
萧睿顿时来了兴趣，我抬手示意他凑近。
就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我取出袖子里的发簪朝他刺了过去……
有些事，还是闹的大一点才好。
不出几个时辰，晋王妃寺庙发疯刺伤宁王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萧睿被带走医治，我被他的人绑回王府。
得知一切后，萧钰怒火中烧，见到我便抬手就是一巴掌。
“蠢货，你怎么敢当众刺伤二哥。”
“朝中局势如此紧张，你如此行径让我怎么跟他交代。”
嘴角传来一阵腥甜，我笑的无奈。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为什么刺伤他对吗。”
听到这话，萧钰更生气了。
“你算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你勾引我怀上孩子，我怎么可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王妃。”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就算二哥要杀你，你也不该还手。”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如鲠在喉。
当初明明是他先说的喜欢我，要娶我当王妃，我才在他气运将散是怀上他的孩子，没想到现在竟成了我勾引他。
我费尽心思竟换来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可笑。
萧钰看着我，眼神忽然松弛下来。
他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酒杯。
“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必须得给二哥一个交代，你也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既然你这么舍不下那孩子，那就去陪他吧。”
毒酒抵在唇边，萧钰看着我笑的温柔。
不过可惜。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