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因靳昇一句话,我以身试药投入试验,历尽折磨,完成项目。
可他却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向世人宣布他的爱侣,以身试毒的新药研发者陶婉。
阴暗角落中,我手上粉底遮盖下密密麻麻的针孔传来刺痛。
所有人都称赞陶婉大义,靳昇重诺。
而我被警察以涉嫌伤害他人性命为由当场带走。
我想逃,可为了所有患者的命,我又像条丧家之犬样乞求他让我回来。
再努力一次,这条烂命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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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效药的出世是药物学上的一个里程碑,有划时代的意义,可以造福上百万的患者,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身边的科研人员,陶婉所带领的团队付出的巨大努力。”
我静静站在会场角落,默默看着原本属于我的成果被另一个女人夺取,属于我的未婚夫也站在她的身边。
我的手微微颤抖,手腕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因为免疫低下,细小的伤口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快速暴瘦使我身体状况变得极差,头一阵阵眩晕,虚弱的要紧紧抓住身侧的椅背才能堪堪维持住站立。
台上,靳昇好像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敏锐看向角落。
目光扫到我身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身旁陶婉适时闷哼一声,他收回视线,小心护住她,继续说道:
“婉婉为了新药的成效,不顾自己的身体亲自实验药物,还好被我及时发现拦了下来。但她还是极其虚弱,我们决定将婚期推迟,让她以最好的状态成为我的新娘!”
台下响起经久不衰的掌声。
他们赞叹陶婉的大义,感慨靳昇的深情,赞美他们二人的爱情。
没人注意到支离破碎的我,是这场盛宴的唯一牺牲品。
发布会刚结束,靳昇匆匆拦住要离开的我,面若寒霜,
“你还有脸来?你伤害了婉婉,不跟她道歉,今天来是想要砸场子吗?”
“我说了我没有做过,为什么不信我?”
我愤怒,也委屈。
“证据确凿,她身上的伤疤总不会骗人。苏明语,我没有追究的你错处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婉婉的身体已经坏了,她唯一的梦想就是嫁给我,这是我们欠她的,是你欠她的。苏明语,你是最没资格指责我的!”
我眼中含泪,尽力扯出一丝难看的微笑,声音极轻,
“靳昇,你说过,特效药研制出来,公司上市的这天,就官宣我们的关系。你食言了。”
他不耐烦的捏住眉头,
“我是这样说过,可那时我不知道你会丧心病狂至此!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我苦笑一声。
当初实验成功,可我失败了。
败在我没有有钱有势的家庭来收买整个团队的成果。
败在我付出一切爱了十年的男人倒向另一个女人。
此刻,我只想逃,
“我要退出公司。”
靳昇一脸不可置信,狠狠抓住我的手腕,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你做了错事就想一走了之?我不同意!你要留在公司,用一辈子来跟婉婉赎罪!”
我彻底心灰意冷,他到底是不信任我。
连查都不查,只凭一个视频,就断定是我的过错。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被抓紧的手腕已经供血不足,指尖泛白。
我一退再退,痛心的望着她,
“赎罪,好,公司股份我都不要了,都给陶婉,这样够了吗?”
“你认真的?别跟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他皱起眉头,好像想从我脸上看出破绽。
可我悲伤的神情刺痛他的眼睛。
顿了顿,他狠下心来,
“好,那你不要后悔!”
我费力扯开他的控制,背后紧紧攥住靠背的手指疯狂颤抖。
我想逃离这里,迎面撞上几个警察,
“苏小姐,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伤害他人身体,请跟我们走一趟。”
2.
我猛地抬头。
台上,陶婉正悠然捏着手腕,得意地看着我。
靳昇也置身事外,没有阻拦。
我咽下嗓子里泛上来的腥甜,在无数记者打探的目光中被狼狈带走。
调查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没有充足证据,我最终被无罪释放。
可被关住的时间里,没有药物维持,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每呼吸一口都是刻骨疼痛。
而这一个月,陶婉成了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他们赞扬盛世集团,强调陶婉的功劳。
只有我,承担着恶毒研究员的罪名。
从警局出来,我流落街头,人人喊打。
几个小混混当街把我掳走,拖进暗巷下了死手的折磨。
我四肢具断,手筋更是被挑破,再也拿不起试管。
临走前,他们在我脸上狠狠划了几刀,角膜受损,我几乎要失明。
弥留之际,我回忆起在看守所跟白群的谈话。
不!我不能死!
无数人等着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在小巷里醒来。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昇,今天那件婚纱我不喜欢,你让他们重新做好不好?”
“好,都依你。我的婉婉想要什么都可以。”
矜贵的公子怀中揽着娇软的女人,柔美的嗓音传入耳中。
是陶婉。
我疯了一样爬行,像一条阴湿小巷里的恶犬,匍匐着爬向光亮处,努力伸手抓住那双昂贵的皮鞋。
身旁跟着的人立马冲上来踹开我的手,
“哪儿来的臭乞丐,脏死了,靳少爷是你一个下贱的乞丐能碰的?”
“救,救,”
我被踹飞两米远,头发糊在脸上,嗓音更是嘶哑难听。
心脏传来剧痛,本就被废掉的手腕更是麻木不已。
“好恶心啊,脏兮兮的,她是不是得了重病,真可怜。”
“阿昇,还好我们公司研发了新药,拯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真是菩萨心肠。”
陶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靳昇低头浅笑,声音极尽宠溺,
“还不是你的功劳,是你吃了那么多苦,新药才会如此顺利的研发成功。”
顿了顿,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说到底,最可恶的还是苏明语,她竟然利用你来做实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是恶毒!”
我听着他对我的抱怨,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可此时我只想他能快点认出我!
我狼狈的扒开糊在脸上的头发,死死盯着靳昇。
满目期盼。
我们曾经那样熟悉彼此,可如今他高高在上。
他只淡淡瞟了一眼,立马被陶婉转移了注意。
“哎呦,我的手又开始疼了。”
她的手上青红一片,
“明语做实验的时候特别凶,我不听话,她就打我,我只能乖乖服从。”
“看来她的善良都是伪装的!刚进实验室的时候,连小白鼠都不舍得用,可如今她竟然敢对人下手,真是可恨!”
靳昇轻柔的摸着她的手腕,轻轻吹气,
“你受苦了,我再让医生给你看看,一定不能留下伤疤。”
眼看他们要走,我不顾身上疼痛,又爬过去,
“靳昇,是我。”
嗓子干痛,声音嘶哑难听,可到底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流着泪,又喊了一声,
“靳昇,救我,我是苏明语。”
3.
“你是明语?呵,怎么可能,她不是被白群接走,投靠了我们的对家吗?”
陶婉轻呵一声,打断我的求救。
没想到白群见我的消息这么快就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苏明语被赶走,可她至少是高级研究员,你装也装的像点。”
靳昇不屑的嗤笑出来。
也是,我一向个性张扬,从不低头认输。
可如今我身体残破,感染重病,被困在这里甚至动弹不得。
我真没办法了。
“我真的是苏明语,你看这个。”
我拿出藏在身体里的玉佩,这是靳昇曾经爬了九千台阶,亲自为我求来的平安符。
即使被打,我把它紧紧含在口中,不敢叫出一声,这才保得完整。
他果然脸色变了,可是变得更难看,
“她居然把我送的玉佩扔了?你不配拿,给我抢过来!”
手下应声而来,拳头狠狠落在我身上。
“不要抢,不要”
我死死攥紧玉佩,他们抢不到,脚掌狠狠踩上我的手腕。
手骨瞬间畸形,断裂的骨头刺破皮肉凸出来,血流了一地。
玉佩被擦干净,恭敬送到靳昇手里,他狠狠捏住,
“好你个苏明语,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不,不是这样的”
我无助的摇头,可手腕处的剧痛让我快要无法思考。
老天好像感受到我的困境,竟然下起了暴雨。
靳昇贴心的护住陶婉坐上车,她摇下车窗。
雨帘中,我们四目相对,她神情得意。
我知道,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
地上很快积蓄起水洼,雨水混合着脏水。
我再也顾不上尊严,低头埋进水里。
抬头,大雨冲刷了血迹和污渍,露出我的脸。
“靳昇,救我,救我啊!”
我不顾喉咙的刺痛,拼命大喊。
陶婉慌了,恶狠狠剜了我一眼,车窗快速上升。
合上的最后一刻,靳昇终于转过头。
他皱了皱眉,叫停车,一脸滑稽,
“苏明语,真的是你?”
“你不是被白群挖走了吗,走的那么理直气壮,如今装这副样子给谁看?怎么,白群满足不了你吗?”
“嗷,是了,你在行业内已经臭名昭著,没有哪个公司愿意在明面上使用身败名裂的研发人员。”
我不在意他的挖苦,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离开这里!
大雨打在身上,眼前更是模糊一片,
“靳昇,求你,救救我。”
“苏明语,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你会回来求我的!”
他眼神凶狠,却带着一丝不甘和心疼。
我再也支撑不住,痛晕过去。
醒来时,医生在我耳边唠叨,
“你身体受伤严重,大多是皮外伤,只是四肢都断了,手腕最严重,以后怕是拿不起筷子。”
我对自己的状况已经有了判断,欺负我的人训练有素,根本不是普通的混混,拳拳都冲着要害。
呵,陶婉,你太看重我了。
“不过,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你内脏被腐蚀严重,身上到处是肿瘤病毒,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面无表情收下报告,叮嘱医生帮我保密。
我知道自己救不好了,从我对自己下手那一刻,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若我还在实验室,还有二分之一的把握。
可被关的那一个月,已经断送了我最后的生路。
也罢,既如此,就这样吧。
医生连连叹气,摇着头出了病房。
4.
醒来第二天,靳昇出现在病房中。
他眉头皱起,满脸阴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语身上好多印记啊,好像那种事情后,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真的很像呢”
陶婉一脸天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捂住嘴,看着我一脸抱歉。
我冷哼一声,好拙劣的演技。
可靳昇像个瞎子一样,就吃她这套,
“苏明语,你知不知羞!都这样了还想着男人!没跟你结婚真是正确的选择!”
结婚?是了。
陶婉摸着手上的钻戒,一脸无辜,
“一周后是我和阿昇的婚礼,明语,你不会是后悔了,要来破坏我们吧?”
“她敢!”
“苏明语,是你舍弃我在先!念在我们多年的情谊,我不追究你的过错,只要你好好待在公司,我可以”
“好。我愿意。”
“我待在你身边,只要你让我回实验室。”
“啊!”
陶婉惊叫一声,缩进靳昇怀里。
靳昇暴怒,狠狠斥责我,
“还敢提实验室!你对婉婉做了那样的事,还想回实验室做那些违背人性的实验吗!”
“你落魄的样子,你的苦肉计,是不是都为了回实验室!”
我笑了,目光坚定,
“是啊,只要有人需要帮助,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继续。”
“你真的是泯灭天良!你变了!”
他攥紧拳头,气呼呼看着我。
我低头躲避他的眼神,狠狠咬住嘴唇。
我怕再看他一眼,我都会露馅。
良久,他愤愤地说,
“好,我让你回实验室,看你耍什么把戏!”
再次回到熟悉的实验室,我面无表情面对曾经同事心虚的眼神。
我不怪他们,这世道,反抗强权一向是很难的。
我只想利用最后的时间,做完实验。
可折断的手腕让我无从下手,还好有个心软的实习生愿意帮我。
整整一周,不眠不休。
我看着控制在安全范围内的数值,长叹一口气。
打印好药物分析报告,我正准备去找所长汇报。
心脏狂跳了两声,我愣在原地,接着是一股钻心的剧痛。
嗓子一甜,我咳出一大口鲜血,喷洒在报告上。
紧接着头部剧痛,眼前一片白光。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我看到靳昇打开大门,慌张的朝我跑过来。
他不是今天结婚吗?
我想着,最后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