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生下女儿后的第二天,妯娌流产了。
婆婆大骂是我的女儿克死了她未出世的孙子,转头便把我娘家送来的补品都给了刚结婚的小姑子。
老公安慰我:“没事的,咱妈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直到某天晚上,婆婆手里攥着一张检查报告,背着家里人偷偷进了我的房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我说。
“小敏流产后,医生诊断再也没法怀孕了,青青啊……你能不能……帮你小叔子生个孩子……”
1
这是我和宋嘉恒在一起的第三年,是我在宋家受苦的第三年,也是我和娘家断绝关系的第三年。
生产的那天,婆婆听到护士的一句“母女平安”,气得牙齿打颤。
她斜挑着眉眼,语气里尽是轻蔑:“没用的东西,给我们宋家生了个不带把儿的,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别想领证了!我们家不承认你这个儿媳妇和这小野种!”
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将脸转到一边去,默默流泪。
宋嘉恒见状立刻上前安抚他的母亲:“妈!你别生气了,第一胎是女儿多好呀,以后能照顾弟弟呢,青青已经答应我了,我们会生到男孩为止。”
“可以尽快考虑生二胎的事情了,还有,我不同意请月嫂,真矫情 ,嫁到宋家,别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公主!”婆婆狠狠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嘉恒把他母亲送下楼之后,赶紧回到床前哄我。
“亲爱的,别把我妈的话放在心上,她也就是嘴硬心软。不过有个事儿她说的也对,请月嫂没必要,多浪费钱呐,我工资不高,我妈也不乐意帮我们,就当是为了宝宝,省点钱吧。”
眼前的男人是我当初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在一起的人,没有婚礼,没有婚纱,没有钱,甚至婆婆要求我生下男孩才可以领证,我也同意了。简单吃了餐饭,就算是结婚了,一直和婆婆、小叔子小姑子同住八十平不到的小房子。
结婚第二天,婆婆就给我立下规矩,让我做牛做马伺候他们全家。
结婚一个月,婆婆到处说我是倒贴嫁人的赔钱货。
结婚半年,婆婆到处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
结婚一年,婆婆让我把我的积蓄拿出来给小叔子当彩礼。
结婚两年,婆婆让我把我买的金项链金戒指拿出来给小姑子当嫁妆。
弟媳小敏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吃水果也是我削好摆盘送到她面前。
小姑子嘉欣每周末回娘家,都会提前点好菜让我做给她吃。
怀孕三个月时,婆婆让我找医生偷偷鉴定性别,连宋嘉恒也劝我试试,我严词拒绝。这个孩子无论是女孩男孩,都是我的宝贝。
在我生下女儿后的第二天,小敏却意外流产了。
婆婆气得冲进病房里大骂我:“你和你的女儿都是赔钱货!扫把星!把我未出世的孙子克死了!小敏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儿子!”
我冷笑了一声:“是吗?小敏怀孕之后每天晚上都在外面蹦迪喝酒,你不知道吗?”
“小敏多好的孩子!你别污蔑她!”
宋嘉恒依旧第一时间上前安抚他的母亲:“妈,别生气了,青青心直口快,我替她向您道歉。”
“心直口快?我看她就是想气死我!我死了她好当家!”婆婆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告诉你!没门!老娘活一天,你就得一天听老娘的话!”
我看着这对母子,眼里的失望不禁流露出来。
2
出院的那天,宋家没有其他人来接我,我抱着女儿,宋嘉恒搀着我。
回到家里,婆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小姑子翘着二郎腿喝燕窝,两人正眼也没瞧我一眼。
“妈,嘉欣,我们回来了。”宋嘉恒点头哈腰地打了个招呼,用手臂推了推我,示意我跟着打招呼。
我并不打算理会面前的两人。
婆婆依旧一言不发。
小姑子撇了一眼我们:“大哥大嫂,厨房里还有点剩饭,你们热了吃了吧。”
我皱了皱眉头:“我生完孩子刚出院,就吃剩饭吗?你们家就是这么对我的?”
婆婆刚要发作,宋嘉恒又开始当起了和事佬。
“没事老婆,咱们先安顿好孩子,然后点外卖,实在不行,我做饭给你吃!”
结婚三年没下过厨的老公居然说要做饭给我吃,我笑笑,摇了摇头,径直向房间里走去。
打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原本属于我的房间,现在摆满了小敏的物品!
我床上的四件套明显换了新的,化妆台上的护肤品已经变成了小敏常用的。连我给女儿准备的婴儿床,都放上了她的衣物。而我的所有东西被打包丢在房间的角落里。
霎时间,想起我这三年在宋家受到的委屈,眼睛里泛起一片薄薄的雾气。
我把女儿轻轻放在床上,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宋嘉恒,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走到婆婆和小姑子的面前,掷地有声地问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婆婆抬头给了我一个白眼:“没什么意思,小敏流产了,她要静养,要休息,正好把你们的房间让出来给她住,客厅反正有沙发,你在这儿睡就好了,至于我儿子嘛,可以睡到书房里。小孩子哭闹,晚上别打扰他休息,他第二天还要工作呢!”
我问:“他要工作,你不同意请月嫂,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带孩子咯?”
“谁生的孩子谁带,我们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月嫂,三个孩子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了?嘉恒不工作,谁养你?你还真当自己是没结婚之前那个小公主啊?醒醒吧,你爸妈都不认你了!当初还以为你是什么富家千金,能给我们宋家带来好生活,否则我还看不上你呢,哪哪都不如我儿子,怪不得上赶着要倒贴嫁给他,不给彩礼都要嫁,结果呢?结婚了,和父母断绝关系了,假千金!啥也不是!”婆婆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地说。
我再也忍不了了,咬紧牙关大吼了一句:“你们都有病是吧?”
或许是没见过这样发火的我,婆婆和小姑子都怔住了。
“当初要不是我不顾一切一心想要嫁给宋嘉恒,我家会和我断绝关系吗?王秀英!你还要作妖到什么时候?”
我直呼婆婆的大名,她的脸瞬间一阵红一阵白。
“夏青青!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你太没礼貌了!”小姑子站起来指着我鼻子大声说。
宋嘉恒扯了扯我的衣角:“青青,你确实太冲动了……”
我用力推开宋嘉恒在我背后的手,冷笑一声:“我没礼貌?这三年你叫过我一声大嫂吗?就连你找我帮忙的时候也是衣服趾高气昂的样子。你看看你手上的燕窝,是我娘家姐姐给我带来的!转头就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得寸进尺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我女儿?”婆婆骂道,“我们嘉欣可是找了个金龟婿!能让我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你不哄着她也就算了你还敢骂她?!”
“女儿?原来你也会心疼自己的女儿啊,你不应该像对待我女儿那样对待你女儿,说她是个赔钱货吗?老东西!”
婆婆一时语塞:“你……”
“你什么你?这三年我在你们宋家吃得苦还不够多?和你们一家子挤在这么小的房子里,洗衣做饭的是我,打扫卫生的是我,被呼来喝去使唤的也是我,大冬天的下了班回来替你们一家当牛做马!我有过怨言吗?”
我一把抓起小姑子的手腕:“你手上的金镯子是我买的,你的嫁妆是我出的,王秀英你每个月吃药的钱是我给的,这个家里大大小小的电器都是我买的!宋嘉恒养我?要不是怀孕保胎,我会辞掉我年入百万的工作吗?”
小姑子冷哼一声:“你那工作,年入百万?呵呵,谁信呐,指不定白天上班,晚上上哪个老板的床呢!钱来得清白吗?再说了!你嫁给我哥之前,还有好几个前男友吧!”
婆婆附和着:“就是就是,我们家还没嫌弃你谈过恋爱呢!”
我指着小姑子的鼻子说:“请你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就是造谣,我会告你的。”
“好了老婆……你刚生完孩子气血不足,别生气了,讲点道理。”宋嘉恒拍拍我的背安慰道。
“是我不讲道理?我嫁给你三年,这三年里你们宋家欺负我,你哪次不是做缩头乌龟,由着她们欺负我?你有哪怕一次是支持我的吗?你就是妈宝男!”
“怎么了?刚出来就听到有人吵架。”
小敏从卫生间里出来,身上包裹着浴巾,看到外面四个人怒气冲冲地高声争执。
大概是她也没见过我如此气愤的样子,一时间也愣住了,回过神之后立刻站到了婆婆身边。
“妈,我担心大嫂生气了,我还是把房间还给她吧,我受点委屈没啥事,我好怕您受委屈。”
婆婆欣慰地看着她:“还是小敏懂事,没关系,这是我的家,我说了算!你别管她!她算老几!我让你住哪儿你就住哪儿,安安心心地住!养好身子,给我们宋家添个大孙子!”
我看着眼前的婆媳二人虚情假意的模样,感到作呕。
宋嘉恒拉着我的手,劝我忍让:“老婆,没事的,客厅多宽敞呢!大不了我陪你住嘛,你难道要因为你一个人不开心搞得全家都不开心吗?你好歹也是儿媳妇,乖,懂事点好吗?”
心中的无名怒火再次涌上心头,我毫不犹豫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的右边脸瞬时间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宋嘉恒!你真懦弱无能!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呢?!没用的东西!”
“你敢打我儿子?!你反了天了你!”婆婆扬起手作势要打我,我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在场的几人明显愣住了,我立刻回房间抱起我的女儿,意志坚决走出家门!任由婆婆撒泼哭喊,大声诅咒我!
这个家我不要了!我发誓!结婚生子的苦我不会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