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我天生能尝百毒且不死，救命恩人裴子怀为帮他的白月光争宠将我献与摄政王做药人。

我哭着求他放过我，他温柔地一脚将我踢开。

“阿月，不疼的，只要等瑶儿做了皇后，我就救你出来。”

“反正你也不会死，等你出来时我便娶你为妻。”

从那之后我受尽折磨，日日活在地狱中。

在尝遍九十九种毒后，我自愿献身于睿王做妾，亲手送裴家满门抄斩。

当我一身华服出现在刑场时，裴子怀才哭着求我。

“阿月，我知道错了，我其实真正爱的人是你啊，是姜瑶那个贱人骗了我，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娶你为妻。”

我状似感动，却在裴子怀燃起希望的眼神中手起刀落。

现在后悔，晚了。

一

姜瑶设计害死我娘亲的那天，裴子怀亲手将我献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阴狠毒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害怕极了。

“子怀，求你带我回去，阿娘还在等我。”

我苦苦哀求，始终没能换来他的怜悯。

“乖，阿月，能跟在摄政王身边，是天大的福分。”

裴子怀用最温柔的语气却说出最残忍的话。

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凶暴残忍，他却还是将我送上。

只因裴子怀的白月光姜瑶即将入宫，需要摄政王的助力才能在后宫夺得一席之地。

“阿月，等瑶儿做了皇后，我便接你回家，到时候我定娶你为妻。”

“反正你也不会死，最多吃点苦头罢了，比起瑶儿的地位，这点苦，你也能受得。”

然后在我哀求的眼神中，他挣开我拽着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之后，我被关在摄政王府的南院，没有了自由，不见天日。

在摄政王府的第一晚，我滴水未进。

缩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

“娘亲，我好想你。”我小声哭出来。

“娘亲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告诉裴子怀那个秘密。”

我的舌头能尝百毒的事情，我只告诉了裴子怀一人。

自小娘亲就叮嘱我，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那是裴子怀啊，我什么都不会瞒着他。

如今这个秘密却被他变成了助姜瑶登顶的垫脚石。

摄政王一手遮天，听说就连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他欲拿我试毒，将我当做药人，以此来掌控朝堂。

我虽然不会被毒死，但毒药的药性还是会在身上体现。

想到阿娘的惨死，还有裴子怀的无情，以及今后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绝望地撕开衣裙，系成一根上吊绳。

“娘亲，我来找你了。”

二

被派来侍候我的一个小丫鬟正巧推门而入。

实际上她也就是摄政王派来看着我的人而已。

她吓得尖叫一声，然后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强行将我救了下来。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家丁敲门的声音：“小桃，出什么事了？”

我流着泪，一把握住小桃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她朗声回答：“没事，是我不小心咬了舌头。”

我松了一口气。

若是叫摄政王知道我寻死，只怕我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门外的人走远了。

小桃开始劝慰我。

“姑娘年纪轻轻，又生得一副好面相，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我苦笑。

你们懂什么？

若是知道我的处境，谁又愿意寻死呢。

我一言不发地翻了个身，阖上双眼。

听到背后小桃的一声叹息。

第二日天刚明，摄政王便来了。

他叫下人端来一碗汤药让我喝下。

我知道他是想看看我喝下以后究竟会不会死。

毕竟这样的人万里难寻。

谁都没有亲眼瞧见过。

在摄政王威胁又带着一丝残忍的目光中，我毅然决然地端起碗一饮而尽。

好苦。

我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这是一碗由各种带有毒性的草药熬成的汤。

摄政王打量着我的反应。

一炷香过后，我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他不禁哈哈大笑。

“妙，果真是个妙人！”

“裴子怀可真舍得，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送到本王府上……”

他粗暴地抬起我的下巴。

“你可知……那裴子怀与本王说了些什么吗？”

我咬了咬舌尖，苦涩的药味还未散去。

“不知。”

“裴子怀说，叫本王尽情享用，死生不论。”

我如遭雷击。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摄政王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他的手指在我的下巴上摩挲。

“可愿跟了本王？”

我死死咬着牙，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

“不愿！”

摄政王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我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

“贱人，给脸不要，不识抬举，那你就乖乖当本王的药人吧。”

跪了一屋子的下人瑟瑟发抖，努力缩着身子生怕殃及到自己。

摄政王走后，小桃将我扶起来。

我推开她的手：“别碰我。”

这时候药性突然上来，我浑身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

我抱紧自己的身子缩在床上，嘴里是苦涩的药味和浓浓的血腥味。

小桃不忍心看到我难受，偷偷去厨房讨了份参汤给我喝以解药性。

实打实地亲眼所见后，摄政王每日都会差人给我试毒。

然后有专人负责记录一切。

那些毒不会让我丢命，但却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就像活在炼狱中。

痛苦煎熬。

直到我试了一种毒，让我失明。

三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数了数日子，我在摄政王府做药人已经三月有余。

裴子怀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若是他知道如今我失明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听摄政王说，姜瑶在宫里很受宠，已然成了皇上身边最炙手可热的宠妃。

这大概就是裴子怀所希望的吧。

我的眼中流出两行血泪。

有时在想，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被上天所诅咒，才会给了我一副百毒不侵的身子。

即便是这样，我的根骨已经废了。

长时间做药人，各种毒素已经积累在了体内，融入我的骨血。

我又还能活多久呢？

不一会儿身上被披了一件衣裳。

是小桃。

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对小桃渐渐放下戒心。

她也是个苦命的人，被父母卖给人牙子，又被卖进摄政王府做丫鬟。

还能保持良善已经很难得了。

我问小桃，今日是初几。

“姑娘，今儿初九了。”

我一怔，嘴里喃喃：“阿娘……”

明日是阿娘的生辰。

可惜她不在了。

我急忙撕下一片衣角，咬破手指写下一封血书塞进小桃的手里。

“好姐姐，求你一定要把这个带给裴子怀，我会记下你的大恩大德。”

我几乎要给小桃跪下，被她拦住了。

“姑娘，我会帮你的。”

小桃看着我日日受尽折磨，早已不忍。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她将血书藏在身上，借口采买出了门。

我却一直都没能等到她回来。

四

第二日，摄政王差人将我带到前厅。

我眼前一片漆黑，心却砰砰直跳。

难道小桃出事了？

心神不宁地被前厅门槛绊了一跤。

“阿月！”

我突然听到了裴子怀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过去，我的目光空洞而茫然。

“子怀，是你吗？”

不等他有所回应，一道凄厉的女声自旁边传来。

“姑娘，快跑！”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是小桃的声音。

“小桃！你在哪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们把小桃怎么了？”

我无措地抓着空气，可没有一个人来帮我。

“真瞎了啊？”

裴子怀走到我面前，我能感受到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挥动。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我的嗓音颤抖。

可我只听见裴子怀嗤笑一声：“阿月，你害死了你的丫鬟。”

我的心猛地一沉，加上刚刚我明明听到了小桃的声音。

她叫我快跑。

我一点一点松开了裴子怀的手。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像是要带我走。

我明白了，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

他从来没有想要带我出摄政王府。

绝望和痛苦席卷了我。

这时我听到小桃痛苦的呜咽。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寻到小桃身边。

“小桃，小桃你怎么了？”

一把推开按着小桃身子的人，我将她搂进怀里。

“是我叫小桃送信的，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

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昨日我写的血书，是想要裴子怀带我去阿娘的坟上给阿娘上柱香。

可这封血书被裴子怀转身递给了摄政王。

“阿月，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做不了主，你现在可是摄政王府的人。”

他装作很为难的语气。

就算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出卖小桃出卖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

小桃在我怀中奄奄一息，我看不见她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你们别为难小桃，是我的主意，罚我一人便可。”

摄政王阴狠的笑声传来。

“好啊，那你就替她受着吧。”

“别弄死了，她还有用。”

家丁接到他的指示，把我架到一边。

拿出几根三寸长的锐利银针，顺着我手指的指甲一点一点地插了进去。

“啊！”我痛得尖叫起来。

家丁动作不停，不顾我痛得死去活来。

小桃听见动静，朝我爬过来想要救我。

可我没看到的是，小桃被一旁的裴子怀瞬间抹了脖子。

就离我一步之遥，小桃断了气，双眼却始终看着我的方向。

直到我十指指尖插满银针，我痛得昏过去。

醒来后我才发现，我竟然能看见了。

我苦笑，这是因祸得福吗？

抬起血迹斑斑的双手，我叫了小桃一声，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没想到进来的不是小桃。

“姑娘不知道吗？小桃姐姐已经死了！”

我失手打碎了茶杯。

当晚，摄政王府南院起了大火，将南院烧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