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黎喻是马耳他的神,我是黎喻的狗。
狗的使命是保护主人。我的使命是保护黎喻心尖上的人。
为了护她,我几次见了阎王,黎喻夸我是忠心的狗。
直到我为了护她真的丢了性命,一向冷漠的黎喻居然失控了。
他跪着求我别死,说爱我,还要娶我。
可是,我不爱他啊。
谁也不是天生下贱心甘当狗。
1
狭小的卧室内,黎喻解了领带,俯身环住我,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边:
「怎么自己在这?」
我被他弄得耳朵痒,偏头躲开了。
黎喻紧追而上,牵着我的手放在唇畔,呼吸打在我指尖,轻柔而珍惜。
「想自己待会。」我低声说道,将手里夹着的烟摁灭。
「扶歌说今天送来了一个女孩,你知道吗?」
黎喻将我揽在他怀里,嗓音缱绻,眼神柔和。
我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问你呢,知道吗?」
他旖旎地亲吻我的侧脸,呼出的气体危险又迷人。
「不……不知道。」
「是吗。」
黎喻语气温柔,可下一秒手上的红酒就一把浇在了我的头上。
猩红的液体顺着我的脸滑下来,转眼间就浸湿了地毯。
他的眼中闪着疯狂的光,那种光泽充满兽性。
一道狠戾的掌风骤然朝我的面颊抽来。
「说谎的狗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我没有。」
我苍白着脸,神色仓皇地仰头看着他。
黎喻哂笑着,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说:「去索霍吧。」
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力气,我像面条一样滑倒在地上。
2
离首都瓦莱塔五公里外,是马耳他最大的专为外国雇佣兵服务的红灯区索霍。
我是那最有名的妈妈,年仅二十,风骚动人。
从小我被黎家捡走收养,和黎喻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在孟扶歌被拐卖过来之前,整个马耳他都知道我是黎喻的人。
黎喻会哄我吃饭,会帮我洗内裤,甚至会在我困得不行的时候帮我卸妆。
无数个夜晚,我们抵足缠绵。
爱到最深的时刻,他总爱亲昵地吻着我的脚腕。
所有人都叫我大嫂,认为我肯定会嫁给他。
直到,孟扶歌出现了。
她明净清澈的眸子,一尘不染的气质。对黎喻这种浑身充满血腥气的人,吸引力是致命的。
无形之中,孟扶歌的地位不一样了,至少在黎喻的地界里,她已经到了和我平起平坐的分量。
众人唤她:「扶歌姐。」
太可笑了,我做黎喻的狗做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换得和一个新人一样的地位。
最可笑的是,我甚至连抗议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黎喻的狗,狗需要的就是听话。
在红灯区做事多年,从我手中送进索隆的女孩数不胜数,没想到如今我也沦落至此。
我吓得脸色全白,心不断下沉。
黎喻干净发亮的皮鞋就在我面前,我像条狗一样爬了过去,不住地亲吻着黎喻的脚面。
」我错了.黎哥我知道错了。「我哭的涕泗横流,缩卷在地,像是一条案板上的死鱼。
黎喻用脚挑起我的下巴,轻轻啧了声。
我和孟扶歌的争执,要从一个女人说起。
送到我这的人,一部分是被迫的,一部分是自愿的。
今晚送来的姑娘有一个是自愿的,长相和孟扶歌颇有几分相似。
凤眉明眸,顾盼生辉。
听说是家里父亲生病急用钱,所以来挣快钱的。
我让人将她带下去,孟扶歌跳出来拦着我不让。
我知道她是不想留这个与她相似的女人在这被黎喻看到,女人狂热的占有欲。
所以懒得理会她,绕过她就走了。
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去找黎喻告状,而黎喻,竟然也全听了她的瞎话,过来找我兴师问罪。
「黎哥,不过问不帮忙不落井下石是帮派的规矩,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话说到一半黎喻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将脚挑着的下巴放下换成踩了上去,将我剩下的话音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迟晚,还需要我帮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吗?扶歌是马耳他的女主人,你是我的狗,按道理来说,扶歌也是你的主人,你要和自己的主人叫板吗?」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扶歌不喜欢,送走就是了。你希望扶歌为了一个女人和我生气吗?」
黎喻叹了口气,似乎对我失望至极。
「迟晚,你怎么越来越差劲了?」
我的眼泪瞬间掉下来,牙齿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很快尝到了满嘴的血腥。
「狗犯了错就要惩罚,我不赶走你已经是你的荣幸。现在去索隆领罚,听懂了吗?」
黎喻走了,我像头肉猪一样拖去了索隆。
昏暗的帘子放下,浑身汗臭的外国雇佣兵带着一身汗臭味冲了进来,急不可耐地脱着裤子。
我尽力咽下嗓子里的哽咽,顺从地躺下,任由几双手撕扯着我的衣服。
几双粗糙的大手已经抚上我的身体,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慢慢晕了过去。
在视线消失前,我看到帘子被再次掀开,下一秒,整个人被熟悉的气味包围。
脚腕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贴在上面。
「越来越不懂事。」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是梦吧…
等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卧室里了。
身上被人仔细地清理过,我迷茫地睁开双眼。
黎喻坐在我的床前,温柔地抚着我的发。
旁边站着的人见我醒了,伸手递上来好多珠宝首饰,像废品一样堆在我的床上。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是黎喻一贯的训狗方式,为的是让我能长久地忠诚于他。
可是黎喻不知道,其实我从来都不喜欢这些昂贵的珠宝。
我喜欢的东西,他给不起。
我费力挤出一个笑容,舔着干涸的唇瓣,操着嘶哑的喉咙说:黎哥有心了。
黎喻满意地笑了,然后恩赐般亲手喂我吃药。
受伤能让黎喻亲自照顾的,恐怕全马耳他就我一个。
孟扶歌不算,黎喻不会叫她受伤。
2
伤好之后,我又回到了红灯区替黎喻卖命,也尽量避免遇到孟扶歌。
心里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我禁止手下继续叫我大嫂,不允许他们开我和黎喻的玩笑。
可没等我开口,大家就已经识相的改了口。
因为孟扶歌怀孕了。
黎喻很高兴,给帮派每个人都发了红包,我收到一个最大最鼓的。
在饭桌上,黎喻喝的脸通红,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说:「我要和扶歌订婚了。」
我早就料到了,对孟扶歌的印象,我始终还停留在她看不上黎喻这个喊打喊杀的黑社会老大的时候。
但同为女人,我比她更明白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地方,面对一个有权有势又对她宠溺无边的强者,人是会动心的。
就和最初的我一样。
没想到我不去主动找孟扶歌,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却找上了我。
晚饭过后,孟扶歌主动叫住了我:
「迟晚,可以跟你聊聊吗?」
我刚想开口拒绝,就见黎喻走到孟扶歌身后,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腰身。
两个人情意绵绵,视线勾缠,倒显得我孤家寡人万分可怜了。
「怎么了?」黎喻看看我。
孟扶歌微微咬唇,看了我一眼,又偏过头,眼里有隐忍的泪光。
「我想和迟姐姐说几句话。」
黎喻不想答应,可耐不住孟扶歌长了一张让人很怜惜的脸,她软语央求几句,黎喻就同意了。
黎喻警告着看着我:「迟晚,别做傻事。」
我有些想笑,丝丝缕缕的痛却从心口蔓延出来,险些没站住。
孟扶歌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腕,眼睛含着泪,给我鞠了一躬:
「迟晚,对不起,可是我是真心喜欢黎喻。」
我侧身抽出手:「喜欢就喜欢吧。」
她抹了抹眼泪,嗓音细弱,可神情里透着说不出的傲慢。
「黎喻对你没有感情,他只是和你玩玩而已,你当真就没意思了。」
我不可置否,没有兴趣和她讨论黎喻到底爱的是谁,又在和谁玩玩。
孟扶歌扯住我,脸色苍白眼眸却发亮:
「迟晚,我说过了,黎喻不爱你。」
话音刚落,她重重地摔在我面前,砸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我下意识地搂住她,下一秒就被黎喻狠狠地甩开。
我跪坐在地上,脚腕钻心的疼,脑袋撞在尖锐的桌角,血流不止。
从前,哪怕是光脚踩在地上,黎喻都会把我抱起,笑着问我不怕着凉吗?
只是现在,那个会抱起我的人,怀里有了别的女人,不再管我了。
我的伤口黎喻都看不到,他眼里只有昏迷的孟扶歌。
黎喻小心翼翼地抱起孟扶歌,双眼猩红地看着我,竟要落泪。
「迟晚,你没完了?」
「你想害死我的孩子吗?」
字字诛心,句句刻骨。
孟扶歌被黎喻送去抢救了,好在孩子没事。
孟扶歌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眶红红地叫黎喻放过我,语气乞求。
黎喻疼惜地看着孟扶歌,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爱意,大发慈悲地宣布看在孟扶歌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可笑,太可笑了,我迟早什么时候需要她孟扶歌的面子?
我强硬地要求必须领罚,拖着一瘸一拐的脚出了病房。
等走出大门外,我卸力般跌坐在地上。
看到医院大厅玻璃反光出来狼狈的自己,我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没能顾得上他们。
并非我有意避开。
而是马耳他出了一些变故。
黎喻的货,有一批被卡在港口,出不了城。
据说是因为有个一直和黎喻不对付的小集团最近傍上了大佬,急着跟黎喻示威。
本来不该由我去,但无奈对方点名要求要我亲自谈判,否则绝不放货。
黎喻几天没说话也没见人,在卧室里紧紧锁着眉头,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
我进去的时候烟雾缭绕,方圆十米看不清人。
我走到他面前,轻轻拿下他的烟,手指擦过他的脸颊,触感是冰冷的。
「让我去吧。」
狗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人。
对方的要求很简单,黎喻一家独大早就引起了其他帮派的不满,明面上不说,私底下都纷纷想要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他们与当地政府勾结起来,扣下黎喻的货,目的就是要让黎喻让出半个地盘,公平竞争。
黎喻当然不肯,两拨人就这么陷入僵持。
只是我始终不理解,对方非要让我前来是什么意思。
等到第二天,一看见对面那群人中坐在最中央的那个略显熟悉的面孔,我才明白。
其实最开始黎喻在马耳他的地位并不稳定,手下也没有现在这么多。
作为黎喻唯一能信得住的人,当时我除了不给黎喻端屎端尿,剩下什么活都干。
有一年和当地一个帮派火拼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
男孩一看就是被拐卖过来的,浑身没有二两肉,见到这样的场面竟吓湿了裤子。
当时他缩在墙角,而我的枪就对准他的脑袋,扣动扳机之前,我手抖了一下。
回过神来,人早就跑没影了,这事我瞒着没告诉黎喻,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我不觉得是什么大威胁。
「是你?」我眯了眯眼。
「姐姐,好久不见。」他走过来,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我们这边的人用力拨开他,把我护在身后,面色沉冷。
我轻声开口:「没事,是认识的人。」
段秉谦靠近我,嘴唇狭促地贴着我的耳朵,发出的声音粘腻暧昧:「姐姐还记得我?」
潮湿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我想躲开,却被抓住了手腕。
段秉谦想拉我入伙,他向我提出了丰厚的条件,甚至表示我想离开马耳他也可以。
我拒绝了,从小跟着黎喻,再苦再难的日子我也没想过叛变。
可没想到,我和段秉谦的事传回黎喻那里,就完全变了味。
黎喻将我压在血牢里,这是黎喻私建的,专门折磨帮派里叛徒的地方。
帮派里叫得上名字的人围成一圈,我浑身赤裸地躺在最中央。
「背叛帮派的规矩,你清楚吧?」黎喻手里转着一把匕首,刀锋上闪着奇异的光泽。
几天的刑罚下来,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