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弟弟肾衰竭，想让我给他换肾。
“婷婷，你听奶奶说，你弟弟是咱家命根子，他生了病，身体不好，咱们也是没好日子过的。你做姐姐的，换个肾给他也是应该的。”
婷婷？平时我都只有赔钱货这一个名字。
“婷婷，听话，签了吧。弟弟会一辈子感谢你的。咱们女人还是得娘家有依靠啊。”母亲语重心长地哄着我。
看着眼前的器官捐献同意书，我笑了。
没人知道，我重生了。
1
上一世，我二话不说救了我最亲的弟弟。
捐肾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只能卧床修养，与美好的大学生活失之交臂。
奶奶认定我没有价值，把我丢在地下室自生自灭。
刚开始，弟弟还会给我送饭。后来，再也不见人影。
弟弟用我给他的健康的身体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我好言相劝，谁知弟弟却不顾骨肉亲情，把我卖到红灯区，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中间我企图向奶奶、母亲求助，却只得到一句，“婷婷，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反正也是不能工作的，也没有正经人家要你一个病秧子，你现在做这个活计，不如就当自己结婚了，反正也没差。也能帮衬帮衬你弟弟。”
母亲甚至只能偷偷跟我说一句，“婷婷，这个家从来不是妈说了算的，妈也没有办法。”
“是我救了他的命，你们竟恩将仇报，不怕遭报应吗？”
我竭力控制自己发抖的身体。
再后来，我一个人饿死在了红灯区。
死了好多天，臭气熏天，才被人发现。
“婷婷，婷婷，怎么愣神了。”我听着母亲温柔的叫声，回过神来。
我看向病床上的弟弟，置身事外，好像笃定我这个爱弟弟的姐姐一定会乖乖签字。
“妈，今天几号？”
“今天是2002年7月12号，你就签今天就好了。”
我面不改色。
我重生了，这一世我绝对不要再过那么凄惨的人生。
这一家子白眼狼、吸血鬼我要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妈，我不能签。我害怕动手术。万一我在病床上就死了呢？”
众人似乎都没想到以往唯唯诺诺，有求必应的我会拒绝。
“姐姐，没关系的，我不怪你。是我不好，生了这样的病，给你和咱们家都添麻烦了。”
前世，我就是被我的好弟弟这副模样骗了。
我装作被他打动，“弟弟，你是我亲弟弟，你等我想想。”
“他是你亲弟弟，难道你还要见死不救吗？”奶奶瞬间变脸，家里的香火哪有赔钱货重要。
弟弟见我不肯松口，“奶奶、妈，捐肾必经是大事，咱们也给姐姐一点时间。”
“妈、奶奶，弟弟我肯定会救的，只是换肾也需要钱，在这之前我先打点零工赚钱，咱们也需要时间给弟弟凑手术费啊。”
2
回到家，我主动说，“奶奶，您先在堂屋休息会儿，我先帮您换床单。”
我拍了拍手，快速走进厨房洗手。
我的奶奶，孙女特地为您准备的‘干净’被子。
几天后。
“我这几天怎么一直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奶奶，您不会得流感了吧？”我关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奶奶，您发烧了。吃点感冒药吧！”
“儿啊！我全身发痒、胸口疼、喘不过气来。”
“要不去诊所看看？”张富说道。
我看着她面色惨白，喘着粗气猛咳嗽、呼吸困难，全身无力的蜷缩在床上，我感觉胸中一阵畅快。
我亲爱的奶奶，这才刚刚开始。
她猛地咳出一滩血，“奶奶，您咳血了。不会是肺结核吧？”
“啊！儿子，怎么办啊？妈不想死。”她伸出手想要拉张富。
张富似躲瘟神一般猛地退后几步，“肺结核可是要传染的。”。
奶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张富，我是你妈，你就这样对我？”
“妈，让婷婷带你去医院吧！万一真是肺结核，你把我传染上怎么办？我是你儿子，你不能看我得病吧？”
奶奶张了张嘴，没说一句话。
张翠芬，你知道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儿子危难中毫不犹豫放弃你的感觉怎么样？是你应得的。
“婷婷，你可不能不管我。”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好不可怜。
“奶奶，你别怕，我会照顾你的。”
张翠芳，我当然会照顾你，照顾你早日遭报应。
“爸爸。我和奶奶回来了。”
“奶奶不是肺结核，是霉菌性肺炎。医生说是肺发霉了，发现比较晚，肺部留下洞子了。医生说传染性较弱。”
“就是要按时去医院接受治疗。没有好转的话，可能需要做肺叶切除手术。”
“妈，你看你就是自己吓自己。”张富握住张翠芬的手，像极了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那以后，张翠芬再也没有以前中气十足的样子。
每当夜深人静，我脑海中的画面愈发清晰。
父亲总是对我动辄打骂，可能只是因为我夹了一块肉，又或许是邻居阿姨单独给我的饮料我没自觉给弟弟，又或者只是单纯发泄情绪。
奶奶总是无条件的爱着弟弟。弟弟打碎一个碗是碎碎平安，搂在怀里温柔哄着；我打碎一个勺子得到的只有一个响亮的巴掌。
母亲陈兰总是沉默懦弱的，沉默的执行父亲制定的规则，默认我天生就该被牺牲、被奉献，好像我就活该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3
传宗接代？若是知道他传不了宗、接不了代呢？还会花光所有的积蓄给他换肾吗？
上一世，我救了一个富太太，富太太给的感谢费解了张昊手术费的燃眉之急。
张昊，这一世没有这笔意外之财，你要怎么拿到救命钱呢？
为了手术费张昊也为了他唯一的儿子各方奔走。
“奶奶，我打的零工马上发工资了，发了我就把钱给你。只是奶奶，我听人说肾衰竭可能会影响以后要孩子。生下来可能也会体弱多病。爸妈都还年轻，不如再要个弟弟，也好照顾昊昊。”
她没说话，但我想她大概率是听进去了，毕竟她最在意的就是传宗接代，而且她自己的病也需要花钱。
孙子和自己的命，张翠芬我想你更宝贝自己的命。
毕竟手术费都凑不齐，拿什么换呢？比起再生一个花几十万救一个病秧子的成本高多了。
我想我很快就会再有个弟弟了。
我顺利拿到了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妈，我跟你说我拿到了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听说江城大学的学生去兼职能赚好多钱呢？这样弟弟做手术的钱很快就能凑齐了。”我兴冲冲地跟母亲说道。
“妈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妈又要给你添个弟弟了。”
“真的吗？太好了。咱们家肯定会越来越旺的。”
我的好弟弟怕是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吧！
与前世不同，没有那笔意外之财，我这个弟弟每在医院一天都是花的家中的积蓄，我倒要瞧瞧，这父子亲情、祖孙亲情到什么程度。
“这都什么？全是白菜，一天天连块肉都没有。”
张富终于受不了生活质量的下降，抱怨出声。
“他爸，你再忍忍，咱家的钱都拿给昊昊治病了，天天吃肉，的确负担不起了。”
母亲陈兰说道。
“而且，妈的病也需要花钱。”
“爸，对不起。弟弟是咱家的希望，我打工赚的钱都给弟弟交医药费了。不然也不至于让爸吃的这么差。我都没关系，爸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荤腥怎么有力气干活。还有妈，肚子里还有了弟弟，吃得不好，对小弟弟也不好。”
我故作惋惜，矛头直指张昊医药费负担重。
4
我顺利进了江城大学读书。
两个月后，我妈的肚子也越发大了。走之前我偷偷塞给村里接生了几十个男孩的接生婆几百块钱，为了让老人家的安心，请她务必说我妈这胎是男孩。
奶奶果然着人看了性别，确定是个大胖小子。
我也借国庆回来一趟。
还没进门便听见弟弟的怒吼，“你们什么意思？瞒着我怀了个弟弟？难怪一直凑不齐我的手术费，原来是忙着弄一个弟弟来替代我？不是说最爱我这个儿子吗？这点手术费都凑不齐。”
我冲进门去，“弟弟，手术费真的太贵了，你再给我们一些时间。但你不可以这样误会父母，他们肯定是爱你的。要个健康的弟弟是为了将来照顾你，你要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我话音刚落，张昊像是被刺痛了敏感的神经，顺手拿起桌上的碗碟扔到地上。
“你们什么意思？嫌我生病了，没价值了是吗？你们这群势利眼。”
母亲挺个肚子心疼地搂住她的孩子安抚道，“昊昊，你要相信妈妈，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张昊此时看着母亲挺起的肚子只觉得刺眼，不知是可以还是无意，猛地一推。
现场一片混乱，我冲过去给母亲做了人肉垫子，焦急的问道，“妈，弟弟没事吧。”
我的话仿佛提醒了父亲，只听见一声清晰的巴掌声。
原来是我的父亲一巴掌呼在了张昊脸上，“你个不孝子，明知道你妈怀了你弟弟，还推你妈。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昊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撞向张富。
张富见状，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像踹有害垃圾一样。
张昊从小是被惯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偏爱，父母重话都没说过几句。
在他的世界里，一家人砸锅卖铁给他花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肚子疼。”陈兰痛苦的呻吟。
5
父亲、奶奶匆忙将母亲送去医院。
“弟弟，你别怪父亲，我知道你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姐姐给你一些钱，你去城里的网吧或游戏厅玩玩，放松放松。姐姐听说城里开了一家叫极速时空的网吧，环境不错，可以去体验体验。但是奶奶铁盒子里的积蓄你可千万不能动，那是奶奶的养老钱。”
说完，我拿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
前世，张昊就是在极速时空网吧被人哄骗着染上赌瘾。
我勾起一抹笑，张昊，我到要看看这辈子你还会不会走老路。
我匆忙赶到医院，陪着母亲做了一系列检查。听到医生说母亲和腹中胎儿平安无事，就是动了胎气，要静养。奶奶和父亲明显松了一口气。
几个小时后，我们回了家。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大腹便便的母亲进屋。
奶奶一进屋便对着香火台，双手合十虔诚的下跪，嘟囔着感谢祖宗保佑她大胖孙子平安无事。
“奶奶，咱们去买点肉给妈还有爸多补补，怎么样？”
“还是婷婷想得周到，奶奶这就去拿钱。”
不久，只听到奶奶从屋里跑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遭贼了，遭贼了。我的钱全不见了，我不活了，不活了。棺材板的钱都让人偷了。”
“奶奶，你别着急，再找找。家里没有外人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您放到其他地方了。”
“昊昊，昊昊，刚刚家里有人来过吗？”我刻意叫弟弟的名字，没有回音。
“奶奶，您别着急，昊昊可能有事出去了。”
“哎哟，儿啊，你说会不会是昊昊偷了我的钱。昊昊是知道我的钱放哪里的，这个家里除了我只有他知道。”
奶奶说出了她的猜测，“这是造了什么孽喔，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奶奶，等昊昊回来咱问问他，您别着急。”我假意安抚道。
张昊回来恰巧听到奶奶的话。
“你的钱我用了又怎么样？你也说了我是你的乖孙，你的钱以后都是我的，我提前用了不行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儿啊，我不活了，那可是娘的棺材本儿啊。”张翠芬捂着胸口，气晕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