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长会上,我因误戴了一枚翡翠戒指。
被七岁的陆斯辰,当众用剪刀扎穿了手。
他坏笑着欣赏我痛苦到扭曲的表情,神色和他首富爸爸一样阴鸷冷漠。
“你别以为戴上我妈妈的戒指,就是陆家女主人了。”
“等我长大继承了陆家集团,一定第一时间把你从爸爸身边赶走!”
右手的窟篓流了一地的血,然而痛的却是心。
看着眼前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我不再恼怒,而是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不用等长大了,等明天吧。”
反正我跟你爸的契约婚姻,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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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血迹跟陆斯辰恨我的眼神一样猩红。
周围的家长和孩子,都被吓懵了。
班主任率先反应过来,拿来纱布给我包扎。
谁料我疼得厉害,不受控制地抖落手上的翡翠戒指。
“贱人,你竟敢摔我妈妈的戒指!”
刚刚还双手插兜,一脸冷漠的陆斯辰。
下一秒,就像炸开的愤怒小鸟,满脸恨意地朝我冲过来。
他小小的身板被我养得很结实。
撞得我连连后退,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一脸失望地看向他,“陆斯辰,你够了!”
他妈妈因爬床生下他,从来没被豪门陆家认可过。
更不会有象征着陆家女主人的翡翠戒指。
现在他不过是想把别人刚刚背后议论他私生子的气,全撒在我身上罢了。
一向顺着他的我突然一声怒斥,让陆斯辰有些心虚。
他环顾四周,满脸涨红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跑开了。
家长会不欢而散后,我像往常那样回家做饭。
然而刚走进厨房,就被菜板上剥了狗皮的一滩血肉,吓到连连尖叫。
只一眼,我就认出这是陆斯辰儿时缠着我要养的金毛狗。
见他喜欢,我也将金毛当做亲人来养,十分溺爱。
可现在,陆斯辰却提着狗头站在我面前,笑得一脸得意。
“怕了吧,哈哈哈,就是因为你,我才没了妈妈被同学疯狂嘲笑。”
“现在也该轮到你痛苦害怕了!”
他将狗头扔在我脚下,十分痛快地走开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我心痛到难以呼吸。
当初我本该出国深造投身科研。
却因陆爷爷的恩情留在了陆家。
从此学术界少了位女教授,豪门里多了个家庭主妇。
可七年过去,我依然养不好一个孩子。
“凌婉儿,你怎么收拾家务的?!赶紧把厨房里的脏东西处理了。”
不知何时,陆景宴站在了我身后。
我转过头,心凉了半截。
不愧是父子俩,一个心狠到能杀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小狗。
一个冷漠到能看着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
见我没有往常那样听话,陆景宴眉头微蹙。
“家长会上发生的事,班主任都跟我说了。”
“斯辰还小,你不该凶他的。”
我垂眸看着还在渗血的右手,陷入沉思。
陆景宴眼神凌厉地扫视着我,表情十分不悦。
“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
一旁的保姆见气氛不对,眼疾手快地将厨房收拾干净。
见状,陆景宴又叮嘱道:
“张婶,把家里宠物用品全丢了,碍眼的东西就不要留在家里。”
我苦涩一笑,碍眼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陆景宴说完拽下领带递给我,我下意识地低头接住。
下一秒,他突然将我打横抱起,毫不客气地丢进浴缸。
水流浸透衬衣,露出我凹凸有致的身材,他的眼神逐渐迷离。
“凌婉儿,我知道你暗恋我。”
“看在你照顾我儿子多年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个孩子吧。”
脖颈处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我却心尖一颤浑身发凉。
陆景宴一次醉酒后,也曾把我抱在怀里卿卿我我。
我羞红了脸,以为他终于接受我,要和我做真夫妻了。
可正要进行到关键时刻,他却将我一脚踹下床,厌恶道:
“爬床的贱女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只爱宛宛一个。”
他口中的宛宛就是陆斯辰的生母。
也是当年给陆景宴下药,爬床后带球跑的女人。
陆爷爷看不起她,可陆景宴却为她着了迷。
不惜和家族决裂也要跟她在一起。
结果最后,沈宛宛却在生产时难产而死,陆斯辰虽保下来但也瘦弱不堪。
但从此,陆景宴为了沈宛宛守身如玉,誓死不肯碰我一下。
对于陆爷爷让他娶我的临终遗言,他也不惜用假结婚来搪塞。
如今,他却说要跟我假戏真做。
按照以往我的性子,定会高兴得冲昏头。
但现在,我却使劲推开了他。
“陆总,我们七年的契约婚姻已经结束了。”
“明天,我就会离开你。”
陆景宴眼里的情欲荡然无存。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愠怒道:
“斯辰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不过是不小心弄伤了你的手而已。”
“我没追究你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的事,你还跟我闹起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我自嘲般笑笑。
这里,从来就不是我的家啊。
当初和陆景宴订下契约婚姻时,我曾不止一次暗喜。
因为我确实暗恋他已久。
久到我都记不清到底是几岁认识的他。
但脑海中始终记得在孤儿院门口。
他从陆爷爷口袋里偷出一颗糖果递到我面前的一幕。
等时隔多年再见到陆景宴时,是在陆爷爷的学术报告厅里。
当时,我因为要上台发言太过紧张,在墙角急地团团转。
结果意外和他相撞。
只一眼,他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而我也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跳陡然加速。
所以当年,陆爷爷临终前撮合我嫁给陆景宴时。
我不惜放弃学业,也要留在陆家照顾嗷嗷待哺的陆斯辰。
一来是想报答陆爷爷从小资助我上学的恩情。
二来是我对陆景宴的私心爱慕。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不仅连个婚礼都没给我,甚至连结婚证也没跟我领。
我就跟他签了个什么法律效应都没有的契约协议,约定做七年的假夫妻。
便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家庭主妇。
认真想想,到现在,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
只不过比别人多了七年的全职妈妈经验。
我清了清脑中杂乱的思绪。
看着陆景宴,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没有跟你闹,契约协议已经到期了。”
“我不想再不明不白地留在陆家了。”
话落,陆景宴轻笑一声,试探性问道: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照顾斯辰,只不过户口本上陆家夫人的位置,我会永远给宛宛空着”
“不愿意。”
没人愿意当一辈子的老妈子。
这七年,我也已经受够了,生恩终究抵不过养恩。
陆斯辰既然不愿叫我一声妈,陆景宴也不愿认我这个妻。
我又何必再自讨苦吃。
陆景宴双眼猩红,似是不满我对他的忤逆。
单手覆上我的脖颈,狠狠掐住。
“凌婉儿,你别不识好歹!”
“看在今天是宛宛生日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等明天你再好好告诉我你的答案。”
话落,陆景宴松了手。
砰一声,将我关在了卫生间里。
午夜12点,听着客厅里他们父子俩,为死人唱生日歌庆祝的声音。
我心里泛起无尽的悲哀。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只不过没人会记得。
我埋头蹲在马桶旁,浴室的花洒突然流出红色的血水,淋了我一身。
水中夹杂着的碎发,更是让我一阵头皮发麻。
陆斯辰站在门口,得意地扬起手里的化学药瓶。
“哈哈哈,臭女人,你要是再不滚出陆家,我就天天吓你,直到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为止!”
他为自己想出聪明绝顶的好点子,沾沾自喜。
却忘了,是我夜夜读科学知识绘本哄他睡觉。
让水变红的科学知识他学得很好,却没学会怎么做人。
当初陆景宴将哇哇大哭的陆斯辰,递到我怀中时曾说过:
“你只要真心对我儿子好将心比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他的话让我心里生出无限遐想。
也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妄想。
可七年过去,我的将心比心换来的只有冷漠无情。
第二天一早,打扫卫生的阿姨将我从浴室放了出来。
我抖了抖蹲到发麻的腿,转身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然而,推开卧室却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
床上一个酷似沈宛宛的女人,翻身看了我一眼。
下一秒,就把头埋在陆景宴胸间,大叫了起来。
“阿宴,她是谁啊?怎么一身血,好吓人!”
“没谁,一个保姆而已。”
陆景宴眼皮惺忪,冷笑地看着我。
“那个谁,给我去拿个套。”
我苦笑着转身离开,耳边也传来保姆的议论声。
“夫人真惨,当了七年老妈子,结果却连一个陪酒妹都比不过。”
“什么夫人,小少爷都不喜欢她,陆总也马上要跟她离婚了。”
陆斯辰扬了扬小脸,一脸得意地拦住我。
“臭女人,我爸已经给我找好新妈妈了,林阿姨可跟你这种穷酸不一样。”
“不仅身上香香的滑滑的,连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你就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不识相点赶紧滚!”
我不由地愣住了。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刚进陆家时什么都不懂。
有些保姆阿姨见我性子软,没少明里暗里内涵我。
甚至还有不少女人当着我的面,对陆景宴投怀送抱。
当时两三岁的陆斯辰什么都还不懂,却冲上去抓花了那些女人的脸大声嚷嚷:
“你们这些坏人不许欺负我妈妈,我只要一个凌妈妈就够了。”
曾经为我打抱不平的小不点,如今却为了素不相识的女人赶走我。
我冷笑一声。
做这个陆家女主人已经七年了。
我无微不至地照顾陆斯辰,全身心地爱着陆景宴。
已经尽到了做妈妈和妻子的所有本分。
不愧对九泉之下的陆爷爷了。
既然他们父子俩,都那么爱沈宛宛那张脸。
我也该放下心中的牵挂了。
收拾好行李,我在手机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可一抬头,对上了陆景宴深邃的眸子。
“凌婉儿,你要明白一旦走出这栋别墅,你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陆家夫人了。”
“我让人把金毛的狗头做成了标本,给你留作纪念,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
“要不然,我随时能找别的女人代替你。”
不愧是生意人,这一套恩威并施下来。
换做别人,怕是早就乖乖跟他回去了。
但我真的累了。
“你要找便找吧,我好不容易打到的出租车,该走了。”
陆景宴眉头紧锁,想上前一步,却被林兮薇的声音叫住了。
“阿宴,你在外面干什么?我找到套了。”
闻言,陆景宴嘴角上扬,对我冷笑道:
“看到了吧,女人多的是,陆夫人的位置可只有一个,你.”
我点头,“快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不识好歹的女人,有你后悔的时候。”
陆景宴冷哼一声,大步走向林兮薇,抱起她就塞进了一旁的豪车里。
不一会,车身剧烈摇晃,娇喘声也随之传来。
我提起行李准备转身离开。
陆斯辰却一脚踹翻我的箱子,坏笑道:
“太好了,害死我妈妈的臭女人终于要滚了。”
我不解地看向这个我精心呵护长大的孩子。
“你竟然一直拿我当仇人看?”
“对!你这个爱慕虚荣的贱女人,要不是你拆散了我爸妈,我妈妈怎么会跳楼自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我长叹了一口气。
七年的照拂,竟抵不过旁人的一两句挑拨。
“你去问你爸吧,有些真相很残忍但你也该知道。”
下一秒,司机催促我上车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深深地看了眼陆斯辰,淡淡道了句“保重。”
他从小就挑食不爱吃饭,只有我做小米粥才勉强吃下点。
但陆家很富,不至于找不到一个好厨子。
他们父子俩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可就当我坐上出租车,驶出陆家别墅时。
陆斯辰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冲副驾驶上的我狠狠砸来。
“臭女人,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