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确定？敬我？爱我？日夜服侍我？

但卓熙来不及想这个，再不说服陆珏，自己可就没了！环视了一圈公堂上的人，爹娘是希望她回去的，赵娣是希望她留在陆府的，卓熙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徐忠，这位高坐县令位的父母官，应当也是想让她留在陆府的。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陆珏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色眯眯的模样还印在脑海中，却不知为何现在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卓熙不信他这么快就能改性，难不成还能看她可怜真就良心发现了？或者是记恨她差点一剪子把他戳死？

想到这，卓熙恍然大悟，一定是自己那一夜下手太狠，把陆珏得罪死了，再美的艳色无福享用也是白扯，所以他才会这么冷静地要把她赶走。

卓熙将心一横，眼中瞬间盈满泪水，泫然欲泣的模样瞧着着实惹人怜惜，“老爷，是我错了，那天晚上我只是太害怕，才会不小心伤了老爷，事后我也后悔不已——”才怪！

卓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强忍住不适，继续道，“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还是继续留在陆府好，将来我一定安分守己，再也不会给老爷惹乱子，还请老爷看在我清白不再，无处可去的面上，不要把熙儿赶走……”

这俨然是一副可怜无助，被现实压垮而妥协的模样，每个字都透露出她的生无可恋来。谁还听不出来，卓熙说的话句句在理，对女子来说名节尤为重要，即便两人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卓熙今后也很难嫁出去了，还不如留在陆府，荣华富贵享用不上，解决个温饱总没问题。

陆珏神色难辨，有些弄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熙儿，你怎么能是无处可去呢，爹爹能养得起你！”卓世贤急着开口，自家姑娘被折磨成了这样，他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大声骂起赵娣来了，“你这为虎作伥的贼婆娘，竟然如此欺辱我的女儿！熙儿被你们强行掳走还不够，还要遭受这样的虐待，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便是买回来的使唤丫头，也没有这么狠心哪！”

说着，卓世贤声泪俱下地叩倒在地，直喊着青天大老爷还个公道。

卓熙并没有阻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卓世贤的控诉显然得到了一些村民的声援，血淋淋的伤口历历在目，徐忠也有些拉不下脸来。

那赵娣没有留意到徐忠的脸色，见自己被骂，气得喘着粗气，一手指着卓世贤：“你竟敢说我是贼婆娘，我看你是找死！”

“放肆！”徐忠的惊堂木终于落下，他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气势难得将赵娣镇住了。

平日里有钱什么都好办，可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咆哮公堂不说，还当着他的面说要弄死苦主，哪还有天理王法。

徐忠快要被自己的正义凛然感动了，再开口时就有底气许多：“赵氏，你屡次无视本官，在公堂上口出狂言，本官忍无可忍，你该当何罪！”

说完，还下意识瞄了一眼陆珏。

可陆珏却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卓熙。

呵，看来还是稀罕这个小娘子啊！徐忠自以为是地觉得赌对了，“啪”的一声惊堂木又拍下，指着下面的赵娣道：“赵氏，还不跪下！”

赵娣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仗着自己有花不完的钱，连县官爷都不放在眼里，加上徐忠平时也谄媚，她还没被这么呵斥过。可徐忠到底是朝廷命官，命官现在要站在正义那头了，她也没有办法。

想着，就求救地去看陆珏。

“让你跪你就跪。”陆珏皱了皱眉。

赵娣一哆嗦，想也不想就跪下了，她总觉得相公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从接了那小蹄子回府之后，老爷就不对了。

赵娣咬牙切齿地瞪着卓熙。

徐忠开口：“赵氏几次触犯律法，本官不能再姑息，今日就判你扰乱公堂、私设刑堂之罪，受二十大板，陆珏，你有什么异议？”

卓熙闷着头笑，心想这个官老爷也有几分聪明，奸是奸了点，还很滑头，但更会审时度势看眼色，知道怎么能两面讨好，明明是打赵娣，却要舔着脸问陆珏行不行。

赵娣一听说自己要挨板子，脸都绿了，希冀地看向陆珏，陆珏却看也不看她，对徐忠道：“大人断案何须过问我？”

徐忠被这凉凉的语气惊得心头微颤，莫名觉得有些怕了他的眼神。但是赵娣的确在陆珏这里失宠了，徐忠听不出一丝对赵娣的怜惜，想想也是，眼前有个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再深厚的感情又能坚持到几时？

他一声令下，衙役过去架着赵娣就要出去行刑，可是赵娣太重了，又哭又闹，衙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带下去，不久，外面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看来这板子是实打实得挨了。

卓熙听着解气，低着头眉开眼笑的，肩膀不停震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吓得在哭，只有陆珏那个方向看出来她是在笑。

笑？这个女人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陆珏心道果然，她不是表面上看得这般好欺负，至于为何一定要留在陆府，说不定有自己精细的打算。

赵娣被带下去了，公堂上一下陷入安静，徐忠咳嗽一声，打算将这场闹剧收尾了：“咳咳，本官知道，卓氏在陆府受了委屈，但卓氏自己坚持要留在陆府，本官也不好强拆人姻缘——”

“大人！”卓熙急忙抬头打断他，众人都以为她要反悔，却听她道，“大人，赵氏说给了我爹娘五十两白银，实没有这事，我算是被白白抬到陆府。大人若要判我做陆门妾，这聘礼——”

卓熙转头看着陆珏，含羞带怯：“大夫人若给了熙儿爹娘这笔钱，日后我便敬老爷，爱老爷，日夜服侍老爷。”

原来的“卓熙”死了，她怎么说也要给原身的父母求来些傍身的东西，钱是最可靠的了。

陆珏看着眼前的卓熙，缓缓问道：“你确定？敬我？爱我？日夜服侍我？”

卓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陆珏说那番话的时候，眼中隐约有火苗在窜动，只是很快又被掐灭了。

卓熙突然有点后悔，但任何问题在生死面前都显得一文不值，先有命活，再为今后谋出路，她下定决心，给自己打气般点了点头：“我说到做到！”

陆珏着实有些好笑，这丫头明显不想嫁给他做妾，可是仍然硬着头皮答应了，莫非，就是为了给她父母求得些傍身钱？

“好，给一百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