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时候的我,甚至还因此而内疚反省过,认为是自己觉悟不够高,拖了索朗平措的后腿。
结婚七年,我们没有一起看过一场电影。
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并不是他不想看,并不是他坚守原则,
只是,那个愿意让他打破自己的原则的人,
从来都不是我而已。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见我许久不说话,素来清冷的索朗平措有些不耐烦。
我懒得再与他纠缠,敷衍的点了点头:
「听到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转过了身,继续整理资料。
许是感受到了我不同于往常的冷漠,
索朗平措在门口犹豫片刻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简陋的小盒子,放在了我面前。
「这是送你的礼物。」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佛珠。
结婚七年,这是索朗平措第一次给我送礼物。
若换做是以前,不用多想,我定会冲过去抱着他感动落泪。
但现在,我心中毫无波动。
「突然给我送礼物,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吗?」
「卓玛又出什么事情了?」
我的话让刚才还一脸得意,等着我感激涕零的索朗平措陡然黑了脸,清冷道:
「丁离,你什么意思?」
「难道我送你礼物,就一定是因为卓玛吗?」
难道不是吗?
太多次了,索朗平措每一次对我的好脸色,都是为了卓玛。
他第一次对我服软,是因为卓玛生病了想喝皮蛋瘦肉粥,只有我会做。
他第一次给我做晚饭,是因为想让我在部队文职部门,加上卓玛的名字。
曾经的我,也天真的以为,索朗平措做这些是真心的喜欢我。
现在的我已经彻底清醒,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别的女人罢了。
而今天,送给我的这串佛珠,不出意料也是为了卓玛。
「难道不是吗?」
我直接反问。
索朗平措被我直白的话语气的嘴唇都在发抖,他嗫嚅了半天,想要反驳些什么。
但过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我确实猜中了他的心思。
最终,他走近我,将那串佛珠拿起,亲自绕在了我的手腕上:
「卓玛想来你们部队文工团,但有个笔试,所以想让你替她补习一下。」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枪茧的双手,佩戴上佛珠,显得既突兀又讽刺。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
我的拒绝,让索朗平措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丁离,你是僧人的妻子,怎能如此的冷漠!」
「卓玛的笔试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不给她补习,你这部队也别去了。」
我知道,以索朗平措的性格,若是我真的拒绝,他还真有可能做出让部队给我处分的举动。
距离出发去维和部队没几天了,这个关头我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只能无奈妥协。
第二日,卓玛就来了家里找我补习。
「卓玛,吃点青稞酥,休息一下,别太累了。」
不过半小时,索朗平措便端着点心敲门走进了书房。
他一脸心疼的看向卓玛,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我。
尽管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但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还是免不了泛起一阵酸涩。
平时在家里,永远都只有我伺候他的份。
别说是给我送点心了,我就算是在部队训练三天三夜,他都只会选择无视,然后清冷的说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低着头,没出声。
卓玛则是一脸惊喜,立刻扔掉了手中的笔,直接扑过去抱住索朗平措,在他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平措佛子,你对我真好。」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却是在看着我。
眼里的炫耀与得意十分明显。
而一旁索朗平措素来沉寂的眸子也只是慌张了一瞬,见我没什么反应,便也继续温柔细心的帮卓玛掰碎青稞酥,只为让她更好入口。
「丁离同志,你也吃。」
卓玛接过索朗平措递来的青稞酥,并没有吃下去,反而是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摇摇头,拒绝:
「你吃吧。」
「平措佛子,我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丁离同志好像不开心了。」
我的拒绝让卓玛直接撅起了嘴,一脸委屈的说道。
「丁离同志,如果是我做的哪里不对,我向你道歉。」
「但我也只是单纯想跟你一起分享而已,青稞酥真的很好吃。」
我还没说话,索朗平措清冷深沉的道,「卓玛,不是你的问题,是丁离犯了嗔恨心。」
又转向我:
「丁离,分给你吃是卓玛善良,你怎能伤她的心!」
「今天,这青稞酥,你必须给我吃下去。」
边说边将青稞酥强制性的塞在了我的手里。
态度清冷,和刚才安慰卓玛时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索朗平措,我对青稞过敏,你忘了吗?」
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淡淡说道。
然后也不顾楞在那里的索朗平措,径直走出了家门。
是啊,他已经全忘了。
我们刚认识的那个冬天,因为误食了青稞酥,我全身过敏,是索朗平措冒着大雪,将我送进了医院。
又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了我半个月。
更在出院后,把家里所有和青稞有关的食物,全部都丢了出去。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举动,感动了当时的我。
也坚定了我想要一辈子珍惜这个男人的决心。
只是,时过变迁,现在一切都变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直接搬去了驻扎地的士兵宿舍,索朗平措也没来找过我一次。
这次的冷战,他依旧笃定我会先低头。
一周后,我所有在部队的交接手续全部完成。
我在家收拾行李时,手机忽然响了。
是索朗平措的电话,
我微微一愣,要知道,他以往在寺庙讲经时,总是远离尘嚣,从不触碰任何电子产品。可如今,为了能让卓玛随时找到他,他竟日日将手机带在身边。
电话那头,索朗平措的声音清冷而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丁离,我的手机刚收到了一条申请审批通过的短信。你申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