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爹给买来的弟弟做木工,脚掌意外被布满铁锈的铁钉扎穿。
我料得他有得破伤风的危险,好说歹说劝说他去医院,甚至请来了最有威信的村长。由于治疗还算及时,并没有造成生命危险。
几个月后弟弟又想要一辆自行车,甚至用哭闹、上吊等方式威胁父母。
父母为了不让弟弟怨恨她们,把所有错都归结到我身上,声称如果不是我非逼我爹去医院花光了钱,现在就有钱给弟弟买自行车了。
弟弟就此恨上了我,在我的水里混入了农药,导致我的嗓子被烧哑;
父母知道后,不仅没有一丝责怪弟弟的意思,还怒斥我没了一点点价值。
于是,她们暗中联系人贩子,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卖给了穷乡僻壤的一个五十岁的老头。
我想求救,却苦于嗓子发不出声音,最终含恨惨死在老头的侵犯和折磨下。
再一睁眼,我竟又回到了我爹脚掌被扎穿那天——
这一次,我一定尊重父母的无知,努力做好自己,不再插手他人命运。
于是,我暗笑,作焦急道:【呀!爹怎么伤的这么重啊,赶快给爹拿把香灰来——】
1
浑身剧烈的痛意刺激的我几乎喘不上来气,我惊诧的从床上跳起来,喉头还有没有消散的痛楚。
看着自己整齐的衣服和完好的身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这是重生了?
我又张了张嘴,试探性的发出一丝声音,这才确定了自己是重生的想法。
【啊——】
还没有从重生的庆幸中缓过来,我倏地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
等我不紧不慢的跑出来,只见我爹忍着痛把生锈的铁钉拔了出来,脚掌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周围的泥土。
一切都和上一世重合。
上一世我怎么说都要拉着我爹去医院打破伤风,却落得个凌辱致死的结局;这一世,我一定尊重父母的无知,努力做好自己,不再插手他人命运。
【啊呀,爹,你这是咋回事啊!】我故作惊异的蹲在我爹旁边,拼命地压抑着要扬起的唇角。
我娘也闻声赶出来,一看见我爹的伤口,吓得炒菜铲子都掉在了地上:【老李你看看你弄的!咋伤成这样啊!】
我爸疼的直抽气,四下看了一圈,最终不耐烦的指着我:【你不是大学生吗?快给老子医医,剩的又给那些黑心医生送钱!】
我心里暗自冷笑,上一世也是这样,我强烈要求他们去医院,在我的坚持下,我爹从鬼门关那里捡回来一条命。
身上还没褪去的痛意时刻刺激着我的恨意,我勾唇一笑,这一世,我说什么也要为自己报仇。
于是,我故作紧张的大声招呼:【耀耀,快给爹抓把香灰来——】
破伤风最喜欢无氧的环境了,这一次,你们这无知又贪婪的一家就去死好了。
2
我爹这情况用不用上医院,我娘拿不定主意,两人只能都看着我。
谁曾想我拍拍手上的灰:【害,爹,你这没啥事也,就是收了点皮外伤。】
就在我爹刚要叫骂,只见磨蹭了好一会儿的李耀终于抓着一把香灰,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李耀就是我爹花了大价钱从人贩子手里面买回来当儿子的小男孩,今天我爹会被钉子扎破脚掌,全然是因为李耀非要我爹给他做一个木头的铠甲勇士。
磨蹭了一会儿,小男孩才不情不愿的抓着一把香灰过来,看见我爹的伤口,又不自觉的觉得恶心,随便就撒在了伤口上,眼神扫过我,又跑回屋子里看电视去了。
虽然他的一系列举动都那么不情不愿,我爹还是同我俩做了比较,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谁教你使唤你弟弟?老子给你养这么大还不知道你没长手呢?连把灰都不乐意自己去拿!】
我娘也恶狠狠的咒骂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因为厌恶而变得圆瞪:【你个白眼狼,还没你弟弟一半孝顺!烂货!】
我爹那一巴掌实在用力,不一会,我脸上便肿起来一个手印大小的淤块。
我面上装作娇弱的抽泣着,故作顺从的扶我爹起来,却在看见他伤口上的香灰时,内心抑制不住的狂喜。
我倒要看这次没人拉他去医院,我爹究竟怎么跟阎王抢命。
3
自以为没什么事,我爹就只让我娘拿块粗布包住了撒上香灰的部分。
因为行动不便,晚上我爹烦闷的又喝了二两白酒,并骂骂咧咧的床前的桌子和碗等物件砸的稀巴烂,有一只碗还砸中了我的额角。
我娘哭哭啼啼的护着李耀,紧接着又恶狠狠的骂额头淌着血的我是赔钱货。
不出我所料,由于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生锈的铁钉扎的又格外深,破伤风的感染也出奇的快,当晚就出现了征兆。
三更半夜,我爸腿上的肌肉便一阵可怖的痉挛,牙关不自觉的打颤,紧接着后半夜便是呼吸急促,包着粗布的伤口处也隐隐约约透出一些黄色的脓水。
我娘着急的拆开粗布,只见原本的伤口变得又红又肿,哧哧的往外冒血水和脓水。
只看一眼,我便知道,我爹铁定是感染上了破伤风。
似乎是因为捂了一层香灰的缘故,这次的情况显然远比上一世要危机的多。
我娘心疼我爹,态度有些松动:【老李,要不咱去看看医生?】
闻言,我警觉了起来,连忙劝道:【娘,这都是伤口自己要经历的,你小时候不是跟我说,流脓就是排毒,不流脓就不会好,爹这么快就流脓了,说明马上要恢复了啊!】
【……】
听见这话,我娘也觉得有道理,随手拿着一条毛巾沾了沾水,给我爹脚上的伤口擦了擦,就要回去睡觉。
我见她没有要去医院的打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要放下时,又听见了我娘的惊呼。
【老李?老李!耀耀,李茜快来看看你爹咋回事——】
4
我一看,发现我爹已经到了浑身抽搐呼吸急促的地步。
由于我爹的情况实在吓人,我娘一咬牙,还是喝令我去给我爹请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被请到我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先是听我娘讲了我爹受伤的经过,看了看那只带着斑斑血迹的钢钉,又拆开我爹的伤口瞧了瞧。
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差点没把吴医生吓的大惊失色:【这不是胡闹!情况都这么严重了还拖着不看医生干嘛!再晚点人要没命了!】
【吴医生,你干啥这样咒俺们家老李呀!】
闻言,我娘不满意的腰一叉:【俺这不是请你了?你也是医生啊,为啥不能给俺老李医?钱全给李茜这赔钱货拿去上学了,俺家哪有钱?】
闻言,我压抑住上扬的唇角,心里暗暗咥笑,面上作出痛苦自责的样子。
她们这十八年给我这个亲闺女花的钱,恐怕还没买李耀以来给他花的钱多。
【行了,别跟孩子说这种话。不是我不给你医,老李这肯定是感染了破伤风,要是想没事,赶紧去大医院打破伤风!】吴医生说。
【啥破伤风好伤风的!俺庄稼人身体哪有恁娇贵!】我娘看吴医生的眼神逐渐带了一丝怀疑:【老吴,那医院不会和你有啥关系吧?合起伙来骗俺们钱?】
出于对我爹负责,吴医生想解释,却见我妈不由分说的抄起笤帚,狭隘又迂腐的脸上充斥着愠怒:
【你个黑心医生,给俺滚出去!老乡钱你都骗!真是给俺们村丢脸!滚出去!滚出俺家!明天我都给街坊邻居都讲讲你干的好事!】
吴医生也是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我心里一阵狂喜,见状,赶紧给吴医生使眼色离开,吴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冷哼,在我娘骂骂咧咧的谴责声中头也不回的回了家。
爹,娘,是你们自己把路堵死的。我想。
5
翌日,我娘早早就出了门,我见她没带我爹,只以为她上集市买东西。
不一会儿,我娘神神秘秘的从外头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边角磨破布包。
【李茜,过来,按照上面的配方给你爹和上,】我娘把我拉进:【你可不敢给别人说,这偏方是你姥姥求了村里的神婆,包治百病——】
跟我姥姥一样,我娘对神鬼的痴迷和敬畏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暗自嗤笑,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只见上面赫然歪七八钮的写着那所谓包治百病的药方:
【黄蝎子两只,泡入黄酒,黄土两把,香灰一把,拌入一只麻雀脑,蛤蟆皮两张,夹竹桃粉些许,混入童子尿搅拌均匀,涂抹在创伤处,并伴有口服。】
我看着这令人作呕又荒诞不经的所谓秘方,再一次被我娘的愚蠢无知所震撼。
无奈,我只得忍着恶心照做,偷偷的多加了些许夹竹桃,把所谓浆糊一样散发着恶臭的神药端到我娘面前。
刚瞧见这做成的“神药”,我娘像是见到了什么宝物,不顾那骚臭的味道,喜笑颜开的抓起一把就糊在脸上,还叫来李耀,叫李耀把他吃下去。
李耀作嫌恶状,很明显是嫌恶心,两唇抿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肯吃,我娘拿他也没办法。
我记得上一世,我娘也给李耀吃过所谓强身健体的神药,那时候李耀虽嫌弃,却没有招架住我娘的哄骗,还是忍着服用了一副。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自从重生回来,李耀似乎表现的格外古怪。
我顾不上想其他的,正担心我也要吃这神药,只听我娘冷哼一声:【喂,你个死妮子,这么好东西你可不要想奥,你姥求来这好东西,可不能浪费在你这个赔钱货身上的。】
闻言,我心里放松起来,却还是低头装作一副渴望又很失落的样子。
见状,我娘满意极了,这才想起还有我爹,漫不经心的叫我给我爹伤口敷上,喂他吃下去。
我爹和我娘这夫妇俩,虽说坏的各有千秋,但在自私方面可谓养足了夫妻相。
我娘深信不疑的以为,有这药在我爹立马就会好转。
事情到这一步,我内心越来越激动。要知道,那夹竹桃粉可是有毒性的啊。
都感染好了,正愁你们都死的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