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剑 古礼

云铁城乃人族云州十二城之首，云州的州府。

在云铁城外的一座高耸入云名为“剑云”的之上，各式气势恢宏的建筑盘山而上。

此乃剑阁在云州所设支部。

往日，偌大的剑阁也只有寥寥本阁弟子与长老，好不冷清。

但今日，在剑阁神剑堂前的广场上，却站了几百来人。

皆是十二岁左右的少年郎，他们低眉拱手，神态肃穆。

他们正对着的阶梯之上，候于神剑堂之外的几名长老神态庄严，静待太阳悬到正空。

眼见太阳的位置逐渐升起，神剑堂外一众少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愈发严肃。

正当此时，剑阁山门外却传来了争执的声音，引众人好奇回头。

“我人族三年一度的拜剑大典举行在即，何人竟敢在我剑阁山门口捣乱！”

为首的一名眉发皆白的长老，面目庄严，略显怒相，威声喝道。

守门弟子从偏门进入，单膝跪地，神色略显无奈，

“有两名十二岁的少年此时在山门外要求入典。”

韩长老勃然大怒，但话语在众弟子听来却愈发低沉，充满威严，

“入典早已在半个时辰之前完毕，你告我是谁家的小子，今日也敢迟到？”

那剑阁弟子恭敬禀道：“是云铁城柳家公子柳非烟与其义公子陆剑铭。”

“陆剑铭”那三字还未出口，“柳非烟”已然让众人窃窃私语。

柳非烟，这三个字已经不是简简单单“有名”二字所能概括，

即便在云州之外的人族其他四州，这柳大少爷的事也在广为流传。

柳非烟这个十二岁少年的名气，源于他的惹事！

大事小事，远事近事。

想要惹事的时候，便去惹事，不想惹事的时候，事便来惹他。

从他五岁开始的七年里，他的事惹遍了整个云铁城。

“陆剑铭”这三个字，却让众少年的神情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茫然者有，钦佩者有；妒忌者有，憎恶者亦有。

众人只知这陆剑铭乃是柳非烟的随从、伴读，相貌俊俏，平日里和和气气。

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陆剑铭乃是武道修行的天才，柳非烟惹事的倚仗。

韩长老听到这二人名字的时候，生气紧绷的眉头已然舒展开，嘴角闪过一丝无奈。

随即他说道：“拜剑大典事大，从偏门放他二人入典，事后我会去柳家要个说法。”

那守门弟子即刻去通传。

“肃静！”韩长老严低沉喝道，顿时窃窃私语不在，整个广场悄无声息。

……

剑阁山门之外，他身着一身青衣，不再理会正在与门卫大声争执的白袍少年，抬头望天.

“陆剑铭，陆剑铭”

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死过一次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死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仿佛有一样东西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然后自己便活了过来。

那东西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三天来，一段宛若真实的梦境一直在重复。

自那以后，尽管柳家人从未让他摸过剑。

但，每次他看到别人手中的剑，就有种异样的渴望。

“陆剑铭，别发呆！快想办法进去！”那白袍少年见陆剑铭正在发呆，急得跳脚。

陆剑铭看着这白袍公子，这白袍公子是他在人世间生存的最大依仗，柳家家主嫡子，柳非烟。

只见他脸上一抹和煦的笑：“无妨，那守门人去通报了，再等等吧。”

往日来，剑阁所需一应矿石，皆由柳家负责。

以他柳家与剑阁的交情，这剑阁不可能不放柳家的家主嫡子柳非烟入拜剑大典的。

柳非烟情绪好了些，说起迟到，他想到了今日起床时的光景。

他跺了跺脚，道：“剑铭，本少早就嘱咐我们院那群下人，今日早些叫我，没想到跟他们比起来，我居然还算起得早的！”

陆剑铭没有正面回答他，微笑着说：“今天我们家的那几位堂少爷倒是起的挺早的。”

柳非烟顿时气得满面通红，便要暴走，他连忙拉住，抚慰了几句。

今天这事可惹不得。

这时，另一位守门人回来了，抱拳道：“拜剑大典即开，韩长老请两位公子由偏门尽快入典。”

“偏门！”眼看柳非烟怒火中烧，陆剑铭一把把他从偏门拉了进去，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拜剑大典，像柳非烟这样衣着华丽的公子皆应站到前排。

因此后排这些穿粗布麻衣的人中，柳非烟鹤立鸡群，众人想不盯着他都难。

柳非烟感觉自己就像个耍猴戏的猴子，十分恼怒。

而且在人群中，他发现了几条讥笑的的眼神，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那几位的堂兄弟！

他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目光凶狠至极仿佛要把几人都吞噬，咬碎。

陆剑铭因为有柳非烟这个聚光灯在，所以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但他神情自若，嘴角还带一缕迷人的微笑，加上他俊俏的外表，倒是让几个回头看他的小姑娘小脸通红地回过了头。

到了正午时分，韩长老把手一抬，示意大典正式开始。

在礼乐与祭祀过后，韩长老亲自把神剑堂的大门打开，顿时一阵华光从门里映射出来。

只见五把长剑静静悬浮于各自鎏金打造的剑座之上，泛出各自的光彩。

炎阳剑通体赤红，从剑尖燃起的赤色火焰将剑身包裹；

玄岳剑剑身宽厚，各式大小的棕黑色的光尘悬浮其外；

盈水剑剑身细长，有湛蓝色的光华如水盈满剑身，一滴滴光华的水滴从剑身滴下；

苍岚剑若隐若现，毫不起眼，它再轻轻地震颤，有“嘶嘶”的破空声响起。

而五剑中居中的一把剑，剑身黝黑，泛着金属光泽，金色的纹样雕刻在剑身中。

它造型素朴，没有任何的华光外放，但气势却盖过了其他四剑，望着它的人总是会被它的威严所慑服。

乃是五神剑之首，游龙擎天剑！

人族势弱，五神剑护佑人族千年，是人族生存下去的依仗。

这并不是真正的五神剑，只是他们的仿品，分身，只有它们的部分威能。

但即便是这部分威能，便可保云州不受外族侵害。

而真正的五神剑小心地存放在人族五州的中州剑阁。

五神剑气势滔天，所以即便最后一排的少年也仿佛近在眼前，看得真切。

一众少年皆未见过此种神奇异象，皆眼神炽热，心中赞叹。

陆剑铭却能看得懂，这异象乃是这五神剑生前主人所残所留的意念。

这五剑的主人，必定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是陆剑铭却本能得升不起任何的尊敬，甚至还有点鄙夷。

这时，日头到了正当空，只听得韩长老大喊一声“拜神剑”

众少年已然躬身拜了下去，陆剑铭却依旧笔直地站着。

韩长老望着陆剑铭，眼神中充满怒意。

他寒声问道：“陆剑铭，你为何不拜！”

陆剑铭感觉到自己身体中那一物发出抵触的情绪，因此依旧站直身体。

韩长老声音愈发低沉，充满怒意：“你若不拜，我便跟柳家主禀明你对神剑不敬！”

陆剑铭这些年跟着柳非烟将整个云铁城的世家子弟惹了个遍。

若失去了柳家的庇佑，等待他的只能是无处容身，甚至更加凄惨。

陆剑铭无奈地笑笑，躬身拜了下去。

这一拜下去，众人皆感觉到了不对劲，离神剑最近的韩长老感觉最真切。

从神剑堂里传来了以往千百倍的威压，以至像韩长老这样的高手都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韩长老一看，只见五神剑都开始强烈震颤，并发出声鸣。

接着，一条裂痕开始从五神剑剑身的最中间像两边蔓延。

“咔嚓”一声，四神剑剑身断成两截，游龙擎天剑剑身中央也出现一道巨大裂痕。

陆剑铭却对这五神剑有了好感。

他用柔和的眼光看着他们，仿佛在看几个知礼仪的孩子。

韩长老又惊又慌，他以为冒犯了神剑，指挥众长老与众弟子跪下给神剑道歉。

他用严肃的眼神看着陆剑铭，陆剑铭无奈，也只好跪了下去。

只是这一跪的瞬间，五把刚刚安静的神剑瞬间又震颤开来。

这次比上次更加的剧烈，先是游龙擎天剑的断裂，紧接着剩下的四柄神剑直接炸成了粉末，化为微尘。

只见得从从炎阳剑粉末中一抹艳阳升起，一道瀑布从长河剑碎屑中逆行而上；

厚土剑的粉尘化为一颗颗巨石升上天空，又被苍岚剑化为的龙卷罡风打成砂砾。

只见天空中仿佛多了一片沙土，一条长河弯弯曲曲嵌入其中；

龙卷卷起阵阵烟尘直直而上，还有一颗夕阳没有了盛气凌人的光华，将要西下。

众人痴痴的望着这一片盛景。

“剑意，居然是神剑中前人所留的剑意挥发了出来！”韩长老惊恐的大声喊了出来。

陆剑铭听着韩长老所说的剑意，呆呆的望着天空。

随即，异象散去，一条金龙从神剑堂内跃然而上，一双龙瞳饱含无限威严紧盯着众人，仿佛要看穿什么。

众人皆被其威严慑服，爬在地上，低头不敢看它，唯有陆剑铭，淡然与之对视。

那条金龙在众人归服之际，向陆剑铭一低首，然后向天发出震天咆哮，飞向天际。

韩长老也呆呆得望着天空，眼神中除了惊，亦有恐。

五神剑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稚童的小小冒犯便弃人族而去？

若失了五神剑的分身，云州的人族又该如何抵挡外族的入侵？

他，想不通。

但陆剑铭却看得明白。

神剑自毁，因为羞愧！

这让陆剑铭对自己身体中那一物感到愈发惊异。

只是这五神剑分身的蹦灭，似乎不是件小事。

他心意一转，便有了计较。

他对韩长老说道：“弟子不才，在本古籍上看到过替代神剑的方法。”

韩长老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如何替代？这五把剑的分身可是经过了本体百年的温养。”

陆剑铭便说道：“请韩长老准备好神剑同材质的仿品便是，三日后，我自有办法。”

韩长老激动道：“好，若成，算我剑阁欠你一个大人情。”

陆剑铭点了点头，躬身一拜，便拉着柳非烟出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