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也觉得自己是挺贱的。
在发现自己是同妻后却还是对这个人念念不舍。
我上前想一把夺过他的酒瓶就被甩开。
地上未扫净的玻璃碴子刺的我胳膊上鲜血淋漓。
我混混沌沌地从地上爬起挪到他面前。
熟悉的眉眼。
熟悉的人。
他就那么坐着,眼睛喝的泛红。
我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瞅着他。
明明是我的枕边人,在新婚不过两个月的今天已然形同陌路。
即使是这样,我竟然连争连去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多可笑。
我伸出手试图去触碰他蹙紧的眉却被他躲开。
那样浓烈的恶意,一寸一寸地侵蚀着我的肌肤。
他抓住我的手腕,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问我:为什么要发现?
为什么要告诉发现?
我也不知道。
许是上天不忍心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盯着他,想象着自己的枕边人跟一个男人欢好的样子,忽的就想起晚上偶然惊醒时黎言在一旁看着我的样子。
那样幽深的眼眸蕴着的哪里是爱,分明就是嫌恶,一丝一丝缠绕着晕染了一团的嫌恶。
我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是该骂他恶心跟他离婚,还是该怎么样?
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也不知道。
黎言始终眼都未眨,依旧在不停灌着酒。
我从他面前站起的动作踉跄着有些脱力。
他仿佛自带一层屏障将我隔绝在外。
我蓦地就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一种症状为失去痛觉的病。
鲜血地顺着我的指尖滴下。
嘀嗒,嘀嗒——
“黎言。”
我听到自己说。
而后,没有然后了。
我一个人去了医院处理包扎,一个人回到家打开灯。
属于我们的新房不知道哪里是他跟另一个男人欢好过的地方。
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我可怜可笑的过分。
一路上的思考让我确定了离婚的念头。
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从新房内拖出,而后找了家酒店住下。
离婚的协议早在我走的第二天就拜托代理律师帮我递给了黎言。
从律师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黎言并不想离婚的事。
但是怎么办呢?
现在的我仅仅是想想我跟他的过往就觉得恶心。
那些我自以为是甜蜜的过往不过是个谎言。
同性恋没有错,关于性取向的选择也没有错。
错的是他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错的是他不该利用我的爱和无知来骗我。
我照常的上着班,干着每天整理文件打印的工作。
一个人的日子似乎也没有特别难熬。
只是我并不想继续跟这样一个人耗下去了。
一连三天黎言都没有再发消息,他的离婚签字也迟迟没有落笔,我决定约他和他的‘爱人’一起出来谈谈。
我们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家常菜馆。
黎言和那个男人率先到了地方,他好像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黑眼圈乌青的明显。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后不自然的别过头。
那个男人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十分不满的嘟着嘴质问黎言为什么别过头是不是他移情别恋爱上我了之类之类。
黎言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里我看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怎么形容呢?
爱意,无法掩饰的爱意。
他会帮那个男人细心的挑鱼刺,会帮那个男人擦去嘴角的酱汁,也会在那个男人耍小性子时捏捏他的手。
我讶异于自己看到这两人的平静。
这一切一切都是我没有得到的,或者说是我插不进去的和谐。
如果他没有找同妻,如果他的同妻不是我,我可能真的会觉得他们之间很甜蜜。
然言归正传。
之前蠢不代表一直蠢,人总有理智回归的时候。
现实就是那个倒霉的同妻女人是我,而我是来谈离婚的。
我又紧了紧口袋里的录音笔。
“喝点什么?”
“可乐。”
我给两人斟满。
那个男人率先宣告主权握着黎言的手跟我介绍,在聊天中我知道那个男人名叫安衍,是黎言大学时隔壁床的舍友。
两个人或许是日久生情亦或者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也没有再问。
黎言在安衍自我介绍时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表情,具体是在想什么呢我也不得而知。
“所以,你是同意黎言娶我的对吗?”
我问安衍。
他眼中划过一丝纠结而后郑重地点点头。
“他父母说了只要他有孩子,他具体怎么样都不会插手。”
说着他们在我面前紧扣了十指。
黎言盯着我的眼睛依旧是含了汪水般的柔情。
“诗诗,”他这样唤我:“你那么爱我一定舍不得离婚对不对?”
“再等一年,只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同意离婚。”
“你放心,我跟安安平时一定不会出来碍你的眼,只在那个时候我才去找你好不好。”
说着他急急的就要来拽我的衣服。
动作幅度大的不慎碰倒了我跟安衍中间的热水壶。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忙去用手帮安衍擦拭,满脸焦急的问安衍烫不烫。
真是感人的恋情,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我呸。
这样想着我顺便揉了揉自己被开水烫红的手腕。
似乎他不爱我这件事从这里开始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黎言。”
平静而陌生的声线。
“如果我非要离婚呢?”
“不可能!”
“我们才结婚两个月,只要我不签字,你就算是起诉也 ”
声音戛然而止。
我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举到两人面前。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干干脆脆跟我离婚,二是咱们法庭上见。”
黎言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录音。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铁青,而安衍同样是。
他有些害怕的拽着黎言的衣角随后对着我破口大骂。
各种不堪入耳的词汇从他的口中吐出,我却没事人般笑了笑。
“所以黎言你的选择呢?”
许是仍没反应过来,半晌黎言才点了头,但前提是要我将录音笔交给他。
我又不傻当然不会答应,于是跟他说看到离婚协议后自然会给他。
饭局散场。
我回到酒店静静的等着他递来离婚协议。
但可惜我还是把黎言一家人想的太好了。
他们分明就是一批披着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