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怕她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他们两人僵持不下没过过久,晏子羡就赶到了。
他迈着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沈星尔揽了过来,见她一切如常,这才转而看向一旁的晏子熙:“今晚的事多谢了。”
晏子羡说完又转头吩咐林栋:“派车送子熙去医院处理下伤口。”
“不必了。”晏子熙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晏子熙拥着沈星尔的手,然后对他道:“今晚的事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也是他命我来的,你们有空最好随我回老宅见他一下。”
“改天吧。”
晏子羡说完,便带着沈星尔上了车。
车子启动,沈星尔有些疲倦地闭着眼,将头轻倚在晏子羡的肩膀上。
晏子羡轻转头,轻贴了贴沈星尔的鬓角:“吓坏了吗?”
沈星尔摇摇头:“早有预料,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车厢里一时间沉寂无声。
睡意轻袭,沈星尔忽然被一个接一个的梦魇缠住。
她后来是被晏子羡强行摇醒的。
晏子羡用纸巾轻擦着她额角的薄汗:“到家了,我送你上去。”
沈星尔抬头看了眼满天星空下的拾星苑,摇了摇头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星尔下车走进拾星苑庭院的时候,那一盏盏玫瑰花瓣形状的朦胧圆灯下,一树寒梅正迎着深冬的北风一点点地绽放开来。
沈星尔就那样站在寒风凌冽的廊檐下望着红梅盛开的无声美景。
看着看着,心中也不知为何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她随手拿起园圃旁的铲刀,将那一枝枝刚刚绽放开来的红梅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剪去!
“谁惹了你不痛快,你便找他算账去。何苦为难这些花?”
沈星尔回头,只见沈牧礼穿着一身厚实的藏青色纯羊绒外套,温和儒雅地站在她的身后。
沈星尔想起刚才的那个梦,眼眸间顿时便涌起一层湿雾:“爸爸。”
沈牧礼缓步走到她身旁,伸出手,温和慈爱地轻抚着沈星尔那一头美丽而柔软的长发:“瞧瞧你,明明是花颜娇嫩的年纪,怎么每日却有那么多的忧愁烦恼?让你爹我看着多心疼!”
沈星尔此刻的脑子里堆积了太多的前尘往事,也落满了太多的情绪与气恼。
她望着那被她自己败坏的七零八落的红梅,对着父亲轻声发着牢骚道:“以前您不是也常说嘛:世上这么多花,就属寒梅最可恨,常作去年花,仿佛总是在提醒着人们那些不堪回首的残败往事。”
沈牧礼听着她略带任性的负气话,不禁扬唇轻笑出声。
他弯下腰,心平静气地将地上的那些残花乱枝逐一捡起,然后挽着沈星尔的手一起走进了屋中。
陈妈适时地上前:“外面那么冷,我给你们父女俩准备了热茶,你们先喝一些暖暖身再去休息吧。”
沈牧礼点头应了,带着沈星尔走向客厅。
两人在沙发上落了座,沈牧礼一边慢条斯理地修剪着那些喝着茶,一边对沈星尔道:“可是为了程静乐父女的事?这样一点点的小事就能令你如此乱了分寸?小囡,你还是太过年轻。你以后若是真的嫁进晏家,烦心扰人的事可绝不会比这少。”
沈星尔捧着茶垂眸一言不发。
因为她很明白,沈牧礼所说的话,皆是事实。
“小囡,不是有这样一句古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沈星尔抬头看向沈牧礼。
“所谓的阴谋与算计,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人心贪恋,欲壑难填。外面那些人如何都不重要,你只需要时刻记得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拾星苑永远是你的家。你的人生也永远不会有山穷水尽的那一日。”
这一晚沈星尔并没有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与沈牧礼在他的书房里聊了许久。
是以,她也完不知道,有个男人曾经到过她的房间,倚躺在她的天蓝色单人床上无声而耐心地等了她一整晚。
这个寒凉彻骨的冬夜,晏子羡从夜阑人静一直等到了天色将明。
他先是气定神闲的在沈星尔的房间里小憩了数个小时,快到黎明破晓的时候,他甚至脱去了外套,直接躺在女孩的床上酣做了一场短暂却格外美妙的绮梦。
那堪比现实的太虚幻境里,女孩微凉柔软的香唇在动情处重重地咬上了他的肩膀,晏子羡拧着剑眉,无法自制地闷哼了一声。
再睁开双眼时,怀里的软香温玉却统统都变成了透明而凉薄寂寥的空气。
窗外,朝阳升,流霞散,一枕黄粱,惘惘不过都像是梦一场。
他平静的神色之下,忽然生出了许许多多的不安。
怕他这么多年的心心念念,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黄粱一梦。
晏子羡终于站起身,简单洗漱,整理衣着,走出房间的时候,俨然已经又是那个外人眼中高高在上,清贵又淡漠的晏大佬了。
这一次,晏子羡再没有像贼人一样地从窗户离开,而是正大光明地从沈星尔的房间直接下了楼。
他走到餐厅的时候,沈星尔与沈牧礼正在用早餐。
一张红木圆桌,只有沈星尔坐的位置刚刚好面对着餐厅的正门,所以,她也是第一个发现晏子羡的人。
她因为实在太过惊讶,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一张娇艳的红唇也轻轻地微张着。
很快,沈牧礼也看到了晏子羡。
“晏先生,您怎么……”他连忙用绢帕擦着嘴站起身:“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晏子羡礼貌地与沈牧礼打了招呼,然后直接走到沈星尔的身旁坐下。
沈星尔感觉到来自对面沈牧礼的死亡注视,她下意识地起身想要与他保持距离。
谁知却被晏子羡放在桌下的手一把握住了皓腕,强行将她留在了现在的位子上。
“乖乖坐着,好好吃早饭,瞎乱动什么。”
“……”
沈星尔瞪着身旁这个一张口就直接倒打一耙的魂淡。
那一双漂亮的眼眸,此刻虽然氤氲着渐渐深浓的怒意,却黑亮得犹如绸缎,璀璨得好似星河。
晏子羡只睨了她一眼,清隽的双眸间便缓缓倾泻出一丝格外缱绻而柔软的宠溺。他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怀中女孩的额头。
“乖,听话。”
然后,他抬头看向沈牧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衿贵与礼貌:“沈伯伯,我今日来,是想与您确定一下我与星尔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