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谁不是身陷樊笼中
沈牧礼出差在外,沈星尔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准备去外婆家小住几日,将偌大的拾星苑留给沈御诚父女,随便他们自由发挥。
说起沈星尔的外婆岳女士,幼时也是家底殷实的富家小姐,后来又因为惊人的画画天赋而年少成名,如今已是国内鼎鼎有名的国画大师,她的每幅画都价值连城。
岳女士一生金钱事业皆顺遂,奈何情感却并不十分如意,前后两段婚姻最终都是以离婚收场。
沈星尔的母亲岳翎与舅舅岳乔同母异父,因着岳女士自身经济独立,所以他们兄妹俩自小都随母姓,且生活并未曾受到过父母离异的影响。
岳女士的宅子位于城郊交界处的一处独门独院的私邸,四周环境清幽,院子里有条直通屋宇的鹅卵石小径,小径的两旁,一半种的是极具人间烟火气息的时蔬,另外一半却是雅致的淡菊花草。
沈星尔到的时候,岳女士正在自家院子里一边吩咐佣人给菜园子装上暖棚,一边与一旁的客人聊着天。
沈星尔拿着一幅不久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字画走进去,声音娇俏地唤了声岳女士:“外婆。”
岳女士与那位女客人同时转头看向沈星尔。
岳女士见是沈星尔,眼中泛起欣喜,朝着她慈爱地招招手:“小囡来了啊。”
沈星尔走过去挽住岳女士的手,然后对着宾客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道:“陆伯母。”
这位岳女士的座上宾,正是陆擎恒的母亲刘梦雅。
刘梦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沈星尔,随后笑着对岳女士道:“星尔真是越大越漂亮了,我方才乍一看还以为……”
沈星尔挽着岳女士的手不着痕迹地攥紧。
刘梦雅恍觉失语,随即便与岳女士聊起了别的话题。
沈星尔始终乖巧安静地陪在岳女士的身旁。
没过多久,刘梦雅就主动起身告辞。
岳女士吩咐沈星尔道:“去替外婆送一送陆夫人。”
“好。”
沈星尔将刘梦雅送至门口,又看着她坐进车中:“再见,陆夫人。”
“星尔,方才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你别怪我。我与你母亲过去也是闺中密友,她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我实在是……”
沈星尔浑然不在意地对刘梦雅道:“没关系的,我还要多谢陆夫人过来陪我外婆说话聊天。”
刘梦雅有些意外地细细看了眼沈星尔,随后便笑着与她道了别。
沈星尔转身往回走,院子里暖棚已经搭好,岳女士便带着沈星尔去了茶室。
茶室里温暖如春,花梨木茶台上热水已渐沸腾。沈星尔仔细洗净了双手然后走到茶台旁坐下,熟练地清洗茶具,温壶泡茶,一整套行云流水下来,好看得仿佛一副画。
岳女士望着沐浴在雪后阳光下的沈星尔,轻声道:“自你母亲出事之后,这位陆夫人就再不曾来过我这里,今日却不知为何,一早就打了电话来问我是否在家,还特意送来了许多的盆栽。”
岳女士说着,抬手指了指门口角落处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摆放好的盆摘。
沈星尔先将一盏香茗放在岳女士的面前,然后走到门口蹲下,拿起铲刀挖开了所有的盆摘。
最后,她在其中的一盆黄金三角梅的培土中挖出了一张银行卡。
岳女士向来是敏锐的:“三角梅是你舅舅的心头好,我听说城南地皮拍卖在即,你舅舅任职的那家建筑公司又一直与他们有合作,这分明是想要设计构陷你舅舅啊!”
她说着,忽然抬眸瞪了眼沈星尔,了然地笑骂道:“我就说你这丫头平时就只记得你那个亲爹,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看我老太婆呢。”
沈星尔连忙上前挽住岳女士的手乖巧服软道:“外婆,我错了嘛。我这次来一定多陪您几日。”
岳女士哼了一声,故意问她道:“那就留在这陪外婆过完年再回去?”
“这……”沈星尔当然不愿让沈牧礼孤清清的一个人独自过年。
好在岳女士到底没有舍得太为难她,没好气地轻戳了戳沈星尔的小脑袋:“舅舅的事你可要让你爸小心处理,别让人又平白泼了咱们一身脏水。”
岳女士话中的这个“又”字值得细品。
“嗯嗯,放心吧,外婆。”
沈星尔陪着岳女士吃过午饭,又陪着她上楼午憩之后,才回到茶室用保鲜袋装了那张银行卡,随后驾车出了门。
办完正事,沈星尔去了趟商场,准备给自己和几个长辈都添置些过年的新装。
她没想到会在商场的某个不起眼的茶餐厅外看到面对面坐在里面的岳翎和沈靖怡。
沈星尔戴着口罩,又取出新买的棒球帽戴上,然后走进去,挑了张离她们不远的桌子落座。
沈靖怡:“小婶婶,你现在一定很绝望吧,马上要除夕了,别人都是开开心心的团圆,你呢?你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可以帮你去求我爸让你离开玺城开始新的生活,我们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后半生都衣食无忧。只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岳翎没有说话。
沈星尔沉默地看着她抱着身子,浑身瑟缩着坐在沈靖怡的对面。
沈靖怡看了眼腕表,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盒子和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到岳翎的面前:“钱是给你的。盒子里的东西,你只需想办法混进沈星尔的食物之中。”
岳翎不肯去接:“我就算再不堪也不会帮着你去陷害自己的女儿,何况星尔那么恨我,她怎么会给我机会亲近她?!”
沈靖怡终于不再耐烦,抬手直接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岳翎的脸上:“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你若是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我们凭什么还要花钱养着你?!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余生的每一日都生不如死!”
“何况沈星尔平日是怎么待你的,你难道都忘了?”沈靖怡恶毒又残忍地说:“沈星尔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她是绝不会再认你这个如街头老鼠般的母亲了,你还在这里上演母女情深的恶心戏码给谁看?!”
沈靖怡后来还尖酸刻薄地说了些什么,沈星尔已经无心去听,她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落在那个狼狈又痛苦绝望的女人身上。
此时此刻的岳翎,就像一滩永远都再也干净不起来的烂泥,她已经被毁到了地狱边缘,只剩一副无魂残躯还在凡尘间拼死地挣扎着求活。
一个从世家名门走出来的女人好端端怎么就会堕落至这般境地?沈星尔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疑云渐渐抑制不住地浮上脑海。
她不动声色地离开,对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但她悄悄找了一位私家侦探,着手调查有关于岳翎这些年来的一切。